第229章 命……

　　好不容易把內訌的範綺蓉和顧悅言安慰好，母親的電話就打到了任昊的手機上，催促他趕緊回家。任昊囑咐她倆要和平共處等等後，便匆匆告了辭，他實在搞不懂蓉姨和悅言是面和心不合還是心和面不和的關系。
　　其實自己與她倆的那點事兒，恐怕對方都再清楚不過，唉，讓她們自己磨合去吧。
　　回到家，任昊洗漱完畢，去了自己屋，拿手機給劉素芬撥了電話，不用說，自然又被狠狠埋汰了好壹頓，不過任昊履行壹種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姿態，等老人家罵累了，他才說幾句好話，再掛上手機。
　　任昊相信，劉素芬跟卓語琴應該是同壹類人，吃軟不吃硬的主兒，所以這麽做，能有效地緩解劉素芬對自己的主觀偏見，正所謂水滴石穿，總有壹天，劉素芬和夏建國會接受自己吧？
　　挨罵就挨罵吧，相比於夏晚秋天天來家裏做飯苦和累，任昊這點兒付出根本不算什麽。
　　鉆進被窩，夏晚秋、範綺蓉、顧悅言、謝知婧、崔雯雯幾人的身影壹壹在腦中徘徊，任昊美滋滋地睡了壹大覺。
　　高考後開學的第壹天。
　　晨。
　　師大附中西校區操場。
　　做完廣播體操的眾人紛紛拉幫結夥地往教學樓裏走，崔雯雯甩開程歌的糾纏，顛顛跑到了任昊後面，拉了壹下他的衣服，任昊會意，跟姜維等人說了壹聲，便放慢腳步與崔雯雯走在壹起。
　　“什麽事兒？”
　　“也，也沒什麽……”崔雯雯扭捏地向前走著。
　　“呵呵，有事就說唄，有啥不好意思的？”
　　崔雯雯眉宇間有些苦惱的味道，擡眼看看他：“那我說了，妳可不許笑話我……”見得任昊點頭，崔雯雯方是撅了撅嘴巴：“舅媽給我媽說了個男人，離異，帶孩子，四十歲左右，情況跟我媽差不多，而且，我舅舅和姥爺都同意了，他們單獨找過我，說我媽壹個人不容易，下半輩子怎麽也得找個人嫁了，至少老了能有個作伴的，我，我……”
　　任昊楞了楞，心裏頓時挺不是滋味的，他喜歡婧姨，但現在有了夏晚秋、範綺蓉和顧悅言，任昊已經很知足了，然而，當聽到謝知婧要嫁給別人，心中還是泛起陣陣苦澀：“就算妳舅舅他們都同意，這種事也要看婧姨的意思吧？”
　　崔雯雯嘟著嘴巴悶悶不樂道：“媽媽說，她無所謂，還說，我如果同意，她就嫁，我要是不同意，她就不嫁。”
　　任昊想說“那妳別同意”，可感覺這話頗有些自私，任昊喟然壹嘆，沒有把話往那個意思上引。
　　“我舅舅和姥爺也知道我媽是顧忌我的感受，私下裏勸過我還多次，大道理我都明白，可，可我，我……”崔雯雯哭喪著臉，怨氣十足道：“幾個月以前，我媽明明答應過不結婚的，她還發了誓呢。”
　　任昊啞然壹笑：“妳是不想婧姨改嫁？”
　　崔雯雯瞅瞅他，重重壹點頭，頓了頓，她擔憂地看了任昊壹眼：“我是不是很自私？”
　　“不能這麽說吧……”任昊微微搖頭：“如果婧姨嫁了人，妳又跟那人關系不好，那樣才不幸福呢，而且，婧姨顯然跟那人沒感情，只為了有個伴這種目的而結婚，怎麽能說妳自私呢？”
　　崔雯雯露出了兩個可愛的小酒窩：“我也是這麽想的，那個家夥不愛我媽媽，憑什麽讓我媽嫁給他啊，還要做我爸？想想心裏就不舒服呢，昊，我聽說那人是經商的，很有錢，長的也不錯，妳說，我媽會不會喜歡他了，不然，她為啥要問我的意見，而不是直接拒絕他呢，嗯，以前我不知道的就有好幾次，我媽想都沒想就把婚事推了，根本不會問我意見，因為她知道我肯定不想她嫁人。”
　　這也是崔雯雯最擔心的事兒。
　　在她看來，謝知婧就是自己壹個人的，誰也不能從自己身邊把她搶走，雖然有些自私，但崔雯雯的這種想法卻怎麽也壓制不住。
　　任昊皺眉思考了壹會兒，不知不覺間，已經走到了教學樓門口，他定住腳步回頭道：“妳肯定沒跟婧姨溝通過吧，別瞎想了，要我說，妳幹脆回去問問婧姨得了，問她到底是怎麽想的，也把妳不希望她嫁人的想法說說，看婧姨怎麽回答，唉，有些話，可能不該我來說，雯雯，妳也知道，妳家裏情況特殊，尤其是官場上那點事兒，很復雜……”
　　“我明白了……”崔雯雯淡淡壹點頭：“晚上回去我就問。”
　　這個問題，任昊也在考慮，按理說，謝知婧是這個世界上最在乎崔雯雯的人，如果她女兒不想她結婚，相信婧姨肯定不會嫁人，但這壹次，婧姨卻用了壹種問話的方式傳達給崔雯雯這壹消息，還把決定權交給她，這顯然意味著，婧姨有嫁給那人的意思，這……
　　任昊有點吃幹醋，不過，他沒少吃婧姨的虧，當然清楚地知道，謝知婧的想法，是不能按常理來推論的，沒準又是啥陰謀詭計呢，就是不知道，這次被婧姨算計的倒黴鬼，究竟是誰？
　　……
　　晚。
　　牛街教子胡同。
　　吃完晚飯的母女倆坐在茶幾前看電視，崔雯雯幾次都想開口問謝知婧，張張嘴，卻什麽也沒說出來，或許，是自私引發的心虛吧。就在這時，門鈴聲響起，謝知婧家來了壹位不速之客——夏晚秋。
　　夏晚秋是沈著臉進屋的，對崔雯雯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然後壹屁股坐到沙發上，也不看謝知婧，端起她的茶杯喝了壹口：“我時間有限，說，找我什麽事兒！”
　　謝知婧打發崔雯雯回屋做作業，繼而笑吟吟地扭頭看看她：“先恭喜妳壹下嘍，呵呵，聽說妳跟小昊相處得不錯，連他父母都接受妳了？”
　　“算是吧……”
　　“呵呵，我看這事兒八九不離十了吧，等妳父母也默認了小昊，再等他大學畢業，我就得去喝妳倆喜酒嘍。”
　　夏晚秋皺皺眉，側目瞅著她：“妳想說什麽，別拐彎抹角！”
　　謝知婧伸手去拿桌子上的玻璃茶杯，可那個杯子被夏晚秋喝過了，無奈，手在半空中換了個方向，撚起壹個裝滿紅酒的高腳杯，輕輕抿了壹口，笑容，漸漸苦澀了起來：“我知道妳心裏嫉恨我，十年前的事，我也沒有辦法，這就是所謂的人算不如天算吧，晚秋，但換個角度講，我丈夫的命，何嘗不是妳害死的，他日日夜夜都惦記著妳，借酒消愁，才出了車禍，這話妳不能否認吧？”
　　夏晚秋臉色很不好看，咬咬牙，終於還是沒言聲。
　　“崔恒的死，妳很難受，這我知道，可我心裏的苦，妳想過沒有？”謝知婧的眸子裏略微凝聚著霧氣，她壹下下轉動著高腳杯，眼神盯著杯中鮮紅的液體：“自己的愛人，卻壹點也不愛自己，從戀愛的那天起，他心裏就裝著別的女人，直到去世，也沒有把她忘掉，呵，這就是我謝知婧的丈夫……”
　　夏晚秋默然地看著客廳的掛鐘，眼神隨著秒針移動，壹語不發。
　　“我不知道妳喜不喜歡崔恒，但那壹次，我確確實實地輸了，就像壹只喪家犬，敗得徹徹底底，呵，為了雯雯，我茍延殘喘地活著，活著……”謝知婧的手，慢慢有些顫抖：“直到十年以後，我的生活，終於出現了壹絲生機，妳知道的，那就是遇見了任昊，呵呵，這小家夥真是讓人又愛又恨，有時候狡猾得像只狐貍，有時候愚蠢得像只小豬，尤其是那臉紅的模樣，真讓人受不了。”
　　夏晚秋黑著臉看向她：“妳愛上他了？”
　　謝知婧嘴角抽搐了兩下，苦苦壹笑：“是啊，雖然比他大了將近二十歲，但不得不承認，我愛上他了，呵呵，妳甭跟我甩臉色，妳也比他大了不少歲，咱倆半斤八兩，誰也甭說誰。”
　　夏晚秋哼了壹聲：“狐貍精！”
　　“隨妳怎麽說吧，嗯，不瞞妳，當時我就動了把他養在身邊的心思，可誰知，老天待我不薄啊……”謝知婧頗為諷刺地怪聲怪氣道：“我女兒竟然插進來壹腳，也莫名其妙地愛上了小昊，呵，或許是我上輩子作孽太重吧，天都不憐我謝知婧，我能怎麽辦？呵，偏偏的，任昊卻愛上了妳，哈，多熟悉的情景，仿佛跟十多年前壹般無二，我沒妳年輕，還帶了個女兒，當然爭不過妳，我也知道，我註定要苦命壹輩子，這就是命，我無話可說，可雯雯呢，雯雯招誰惹誰了？憑什麽讓她跟著我壹塊受罪？”
　　說著說著，謝知婧的情緒略有激動：“我不甘心！從出生到現在！頭壹次這麽不甘心！晚秋！我知道妳對雯雯有種特殊的感情！作為壹個母親，我懇求妳，給雯雯和小昊壹個相戀的機會，如果小昊最後還是選擇妳，那我無話可說！”
　　夏晚秋登時沈了臉：“妳說得沒錯，從知道雯雯是崔恒女兒的那壹刻，我就把她看成了親人，如果只有她壹個人，我可以給她機會，甚至放棄任昊，但是，姓謝的，妳不用給我挖陷阱，我把話挑明了說，妳們母女壹起勾搭他，妳以為他能撐得住嗎？妳以為我會讓他羊入虎口嗎？”
　　謝知婧默默喝了口紅酒：“……近期內，我會結婚的。”
　　夏晚秋壹怔，低頭思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