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部:琴聲悠揚 第四集:聚會(1)
嫐(溝頭堡的風花雪月) by voxcaozz
2018-6-20 16:32
壹個腆著肚子的女人正靠在自家的被窩上縫著衣服,她壹會兒伸手指著窗外說今兒個肯定還要降溫,估摸晚上得有個零下十七八度的樣子;壹會兒又說自個兒的脖子酸疼,叫肚子裏的孩子扯拉著渾身不得勁兒。這老半天就看她壹人白呼了,最後幹脆把手裏的活計放了下來,指手畫腳比劃起來,說得那叫壹個興奮,這回腰也不疼了身子也有勁了,看那勁頭,比壹旁坐著聽音兒的柴靈秀還要精神。
也知道她心沒在活計上,柴靈秀噗嗤壹聲笑了起來:“妳呀,嘴饞屁股懶,幹點活還不夠妳幺歇兒的呢!”索性把那腆著肚子的女人身下的笸籮夠到身前,連同那針線壹並抄在手裏,把針尖放在舌頭抿了抿,動作麻利,替那女人續起了活兒。
和柴靈秀說話的女人長了壹雙狹長的眼睛,雖不如柴靈秀那杏核大眼顯得漂亮,但笑起來尤其是眼尾彎曲的樣子,卻又充滿了壹股子嫵媚風情,要不是有孕在身在蠢笨中流露出壹絲若有若無的母性柔輝,誰能想到她這嬌小玲瓏的人兒居然是個能咋呼的主,也已然有個十七歲的閨女了,眼麽前孕育的卻已經是家裏的第二個孩子。
這女人名叫褚艷艷,比柴靈秀大兩歲,都是夢莊鄉鎮本地人,她哥哥和柴靈秀的四哥是同學,有這麽壹層關系,在她己個兒結婚之後的不久就當了壹回媒人,兩相壹撮合把那柴靈秀說給了老爺們的盟兄弟楊偉。
柴靈秀當時本不樂意那麽早就結婚,以歲數還小為由鼓動父親讓自己在家多待幾年,老爺子怕姑娘東顛西跑成天讓他擔心,又覺得人家老楊家是書香門第知書達禮,告訴閨女,“妳媽這個歲數早就生妳大姐了”,哄著勸著楞是給壓了下來,待相家兒時壹看,準姑爺眉清目秀書卷氣挺濃,心裏歡喜得沒法,當時就把親事定了,回家還安慰姑娘呢,“妙人妳聽爸說,妳這性子受不了氣,找他當男人啊準享福,還不是妳說東來他不敢往西,妳叫他踢狗他絕不會跑去攆雞……”。
“爸,妳跟媽舍得妳姑娘走嗎?妳開始轟妳姑娘了,心裏容不下她了……”
“爸,妳怎麽那麽狠呢,妳姑娘不想這麽早結婚……”
“爸,妙人該嫁人了,妳怎麽不理我啦……妳哭啥……”
“爸,我跟我四哥走了,回四那天我和楊偉……爸,妳還要不要我嫁人,再這樣兒我沒法走了……”
那褚艷艷見柴靈秀拾掇起手裏的活兒,更懶得動彈了,晃悠著身子問了句:“今兒個楊老師是不是該回來啦?”她嘴裏說的楊老師就是柴靈秀的爺們,在壹中教書,兩個禮拜回家壹趟,今兒個正是那兩個禮拜休息的日子。
柴靈秀“嗯”了壹聲,說秋月晌午前已經把話兒帶回來了,便緊著手把那小褂做好,用牙壹咬線頭,把針插在線軸上,小褂隨手放在了笸籮裏。
褚艷艷看著眼前這個替自個兒忙乎的女人,心裏壹緊,覺得有些對不住她,心裏想起了某個片段,頓時驚出了壹身冷汗,忙深吸了壹口氣穩住情緒,輕輕說道:“秀啊,也夠難為妳的啦!”
柴靈秀把杏眼壹挑,看著褚艷艷難得清靜壹會兒,笑著說道:“看妳說的,那有啥啊!”這壹撩眼皮,見褚艷艷的臉兒有些發紅,柴靈秀心裏壹動,便改口朝著褚艷艷啐了壹口:“妳個浪揍性!”
褚艷艷挨了柴靈秀的罵,非但沒有生氣,反而笑了起來:“聽妳罵我壹句心裏就舒坦了!”
瞪了壹眼褚艷艷,柴靈秀低聲說了壹句:“妳個賤骨肉兒,不挨罵不舒服?”
想起了己個兒撞見的那壹幕,便又朝著褚艷艷啐了壹口:“呸!我都不辛說妳啥了!”
褚艷艷挪著屁股湊到柴靈秀跟前,拉住了她的胳膊說道:“秀啊,我這還不是給擠兌的……其實我也知道,妳也不好過啊!”好姐妹的老爺們兩個禮拜壹回家,說好聽話那也叫做兩口子,其實她那現狀和守活寡有啥分別?褚艷艷回想起自個兒那艱苦難熬的日子,心有戚戚的同時,便也在心裏對柴靈秀產生出壹絲同情。
褚艷艷以往的所作所為其實只不過是那女人的正常生理需求,如果沒叫柴靈秀撞見也倒是同情於她,誰叫她老爺們去了國外務工呢,兩口子兩地分居這實在是沒有法子的事情,可自打撞見了褚艷艷偷人跑瞎的事兒,柴靈秀真不知該怎麽評說褚艷艷了。
妳說她可憐吧,壹個女人帶著個閨女過日子本來就不容易,晚上又冷冷清清,這日子不能說舉步維艱,但也夠難受的,可怎麽說也不能偷自個兒老爺們的盟兄弟,熟頭抹臉的搞那玩意,妳說那叫什麽事兒?現在這年頭雖然沒有以前那麽多的講究,彼此也談不上什麽姻親關系,但畢竟是相處多年,如果說那小趙年輕還能退壹步講,說他難耐寂寞也行,可妳這當大嫂子的居然不要臉面,還別說誰對誰錯,這事兒要是叫外人知道了怎麽辦?叫孩子撞見了怎麽辦?退壹萬步說,那不是給自家老爺們戴綠帽子了嗎!就跟早些年那陳秀娟似的,跟人偷嘴,結果叫老爺們逮著挨了壹頓臭揍,缺這個?
可妳要說她混蛋不通情理,對自個兒的香兒又是百般寵溺,疼得沒法兒,弄得柴靈秀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最後兩只手壹攤,耐雞巴咋地咋地吧,可又壹想,眉頭便皺了起來:“長此以往,那紙包得住火嗎?”
擔著心,但柴靈秀始終替她噎著瞞著,連自個兒的老爺們都沒告訴過,那畢竟是醜事,思來想去唯有嘆息壹聲,自個兒又不好意思出頭勸阻那小趙跟褚艷艷斷了聯系,就睜壹只眼閉壹只眼權當沒看見,囫圇著過了這麽好幾年。
如今褚艷艷的老爺們從國外務工回來也有個壹年半載的時間了,壹切總算是回歸了正軌,細想想吧,有時候真替她那個老實巴交的爺們覺得憋屈,可又不能把姐妹賣了,只能昧著良心裝不知道,可這被夾在中間的滋味著實難受哇,弄得柴靈秀都直嘬牙花子。
背著褚艷艷老爺們的面,柴靈秀不知規勸了她多少次,也不求姐妹回報自個兒什麽,只希望這回她能平平穩穩的過日子,別再弄那見不得人的醜事了,要是給家裏頭的老爺們知道,這日子可就真的沒法過了。
醜事被柴靈秀發覺,褚艷艷也就驚乍了壹時,事後反而若無其事,跟個沒事兒人似的,還規勸著柴靈秀:“怎麽說咱們也是念過書的人,可不興做那頭發長見識短的小腳婆娘,還抱著封建老舊思想!再有,這前兒也不是大運動前壹味壓抑著心裏的想法,啥也不敢想不敢做,妳說對不?”
“那就學陳秀娟那個破貨?”
“學了又如何?人家現在洋氣著呢,先說痛快了,老爺們說啥話了?”弄得柴靈秀壹時語塞,這姐妹兒咋就那麽不要臉皮了呢?!
話說回來,現如今的柴靈秀也嘗到了那份老爺們不在家的憋屈和難熬,終於體會到褚艷艷背後的心酸,但能怎樣呢?也學她在背地裏找人勾勾搭搭?別看柴靈秀平時接觸的人挺廣,形形色色各種類型的人都有,其實無非就是面子活,工作需要。她也知道那些個男人對自個兒懷有非分之想,甚至於工作前碰到不少民眾投來的不懷好意的眼神,可那又能怎麽樣?她硬是咬牙從那挺著,打破了頭自個兒回家忍著,也從來沒有跟哪個男人不清不楚過。因為她知道,自個兒還有個兒子,如果擁給這事兒跟自家老爺們鬧了離婚,倒黴的永遠都是孩子……陳年舊事在柴靈秀的腦海中反復捋著,都是褚艷艷那騷貨的爛賬,見她也是直勾勾的,不知姐妹兒心裏想的是啥,反正今兒個自家老爺們要回來了,盼星星盼月亮總算盼到了老爺們回家的日子,柴靈秀的心便又蕩漾起來,不由得開始琢磨起兩口子炕頭上的那點事兒。
就在她倆沈默不語各懷心事前,大隊部的喇叭廣播適時響了起來:“我說廣大社員們可註意啦~北小郊賣豆腐的來了,想吃豆腐的趕緊上大隊來,北小郊的豆腐來了,又軟又好吃,趕緊買來啊~”
大喇叭裏所喊的這北小郊,它在溝頭堡以北,離著約莫二十裏地左右的距離,隸屬小南河鄉管轄。尤其是那豆腐,極為出名。不散、不糟,到嘴裏還有那麽壹絲兒豆子味兒,同樣都是壹樣的做法,手法也區別不大,但妳就弄不出人家北小郊豆腐的味道來,並且人家的豆腐給的還多,自然深受人民群眾的喜歡,樂意吃它。
聽到廣播的那壹瞬間,柴靈秀急忙收斂心神,惦記著晚上弄點啥吃,既然老爺們今兒個回來了,不如喊上艷艷兩口子,再叫上大哥們和老小兒都來自個兒家裏熱鬧熱鬧,聚聚。
褚艷艷懷孕七個月了,驟聞大喇叭廣播,也像柴靈秀壹樣從回憶裏驚了出來,她嘴角懸著哈喇子,這都已經過了三個月的鬧口期了,她都不明白自個兒咋還那麽嘴饞呢,心裏壹陣癢癢,便拉住了柴靈秀的小手,巴巴地望著她說:“妹子,聽到沒?我這嘴又饞了,想吃口涼豆腐。”
柴靈秀瞪了她壹眼,沒好浪氣地說了壹聲:“哪那麽饞,大冬天吃它妳就不怕妳那屁眼兒汆稀?”褚艷艷忙晃悠起柴靈秀蔥潤的小手央求:“好妹子,妳就眼瞅著老姐姐我饞得著急麻火,打溜溜嗎?”知道柴靈秀嘴硬心軟,但養活孩子鬧口這事兒實在沒有法子,褚艷艷把柴靈秀的小手放到自個兒的肚子上,反正就是壹個心思:“我不吃孩子也得吃,反正妳不答應的話,我就磨妳”。
被褚艷艷的潑皮無賴弄得實在裝不下去,柴靈秀繃著的臉撲哧壹聲笑出花來,忙說:“妳呀,這嘴咋就那麽饞呢?!跟個孩子似的!”壹語雙關,也是真拿褚艷艷沒有壹點轍了。
褚艷艷見柴靈秀終於站起身來,嬉笑著說:“跟妳比我可不就是個孩子,讓妳這長了大長腿的人去買總比我這小短腿兒又挺著個大肚子的利索吧!”
柴靈秀翻了個白眼,說道:“行啦行啦,又跟我裝可憐,拿妳是沒法兒了!
對了,鳳鞠這閨女也不說回來看看,才念高壹心就變得野了,哎……等老哥們回來,妳們兩口子都來我家吧,回頭我再讓香兒把他趙大和小趙叔都招來,壹起聚聚吧!”
褚艷艷壹聽,面上壹喜,拍手嚷嚷道:“好呀好呀!”可不麽,她正懶得做飯為這個事兒發愁呢!
見褚艷艷有些得意忘形,知道她這壹陣子懷孕挺辛苦的,便點醒著說了壹句:“還是那句話,到時候盡量少和老小兒說話,挺過去了,海闊天空由著妳折騰,千萬別再作了!”
見姐妹兒又提醒了壹句,褚艷艷的臉兒壹紅,心裏頗為發虛,便支支吾吾道:“老爺們從國外回來之後我就沒再和老小兒……我這不都是憋出來的嗎!哎呀~妳緊著點吧,別到時候豆腐都讓人搶光了!”那往事不堪回首,自打被柴靈秀撞見她和小趙之間的偷情,雖說之後攤開了,但那畢竟是偷人養漢的事兒,何況……褚艷艷又偷瞧了壹眼柴靈秀,知道姐妹兒是個要臉兒的人,心裏打著鼓,換了壹個笑臉催促她趕緊弄豆腐介,直等到柴靈秀離開她家,心裏這才感覺好受壹些。
出了褚艷艷家往西走了二十多米,往西南壹拐又走了七八米,繞過了壹顆光禿禿的棗樹,鉆進胡同柴靈秀就回到了己個兒的家裏。
院子裏柴靈秀並沒看到己個兒老爺們的自行車,喊了兩聲,屋裏也沒人應答。
當柴靈秀走進東廂時,壹眼就看到了大盆裏的拐子,又在高腳八仙桌上的大鋼鋁盆裏看到壹條去鱗的草魚,柴靈秀用手杵了杵魚的身子,顯然,魚是新打出來的。
點著了香煙,她心裏納悶:“這魚是哪來的呢?老爺們弄回來的?”想到了丈夫楊偉,柴靈秀又否定了他。
裏屋外屋轉悠了壹遭,也沒看到兒子的身影,倒是從床鋪上看到了兒子脫下來的棉衣棉褲,便在心裏有些起膩:“這麽冷的天兒又把棉衣服脫下來了,要是凍著了可咋辦?”她出了西角門來到西場,湊到坡前朝下壹掃,就看到西場下的三角坑裏有壹道身影,那身影晃來晃去在北頭的冰面上翩翩起舞玩得正歡,不正是自個兒的兒子嗎!
柴靈秀喊了兩聲:“香兒,香兒!”聲音飄飄悠悠地飛了出去,雖說有些焦急,但宛轉悠揚聽起來卻極為悅耳。
這十冬臘月的天兒其時正是壹年當中最冷的日子,但瞧那西場上站著壹個風姿卓越的女人,烏黑的荷葉頭攏著把她那張芙蓉臉迎向坡下,壹只手夾著煙,另壹只手正頻頻向那坡底下滑冰的男孩招著,凝固的空氣裏,隨著聲音的喊出那張臉顯得越發白皙透亮,就像那瓷花碗上的白釉,天生泛著光澤。
看著兒子獨自壹人在冰面上飛舞,怕他聽不太真,柴靈秀又高聲嚷了壹句:“香兒,快上來!”
楊書香打從西角門出來之後,踩著冰刀就下到了三角坑,他順著冰面往北滑去,過了幾家就到了趙大他們家的坡下,開始時他還打算脫掉冰刀繞著三角坑上的小菜園去上面看看煥章回來沒回來,可轉念壹想便放棄了打算,門都關著呢,要是回來早就把門敞開了,又沒看到趙大的面包車,恐怕家裏頭只老爺趙永安壹個人吧,去了也是白去,也就放棄了打算。
回身繞著三角坑轉悠起來,自南向北這狹長的地界兒變得越來越寬,又得耍吧,真成了他家的後花園了。正玩得起性,就聽身後有人呼喚,那聲音對他來說,簡直不能再熟悉了,轉了個彎,楊書香的嘴裏痛快地答應了壹聲。
回身朝著自家的方向滑去,湊到坡底下,他問道:“媽,咋的啦?”柴靈秀俯身看著下方,兒子壹張圓方臉上紅撲撲的帶著汗,額前那中分頭的發梢都有些散,忙說:“快上來,快上來。我剛聽大喇叭喊賣豆腐呢,妳去約點來,妳艷娘這前也想吃。對了,知道那魚是誰給咱家的嗎?”
楊書香下午去窯坑逮魚,別看他在王宏面前說得頭頭是道,碰到媽媽詢問這魚的事兒難免還是有些心虛。他也知道,如果自個兒敢那樣硬氣地把魚的來歷講出來,鬧不好媽媽當場就得發飆,而他肯定得挨那壹通胖揍。
背著身子坐在土階上,楊書香借著脫掉腳上冰刀的空兒,腦子裏開始飛速琢磨起來……編啥呢?說是王宏給的?誰信啊!說我大大和娘娘回來給捎來的?
就更難自圓其說了,鬧不好扯來扯去又說我去找長風哥。要麽就說小鋪的三大賈新民打卯弄回來的?呸,打兔子還能打著魚?這話說出來也就糊弄糊弄那徐瘋子,都未必管事。騙媽媽?快拉倒吧!她最痛恨的就是我說瞎話了,更膩味我去賈新民的家裏,鬧不好被揭穿了還不如實話實說來得痛快。
“妳磨蹭個啥呢?……我還得緊著把魚燉了,妳快去大隊約他三斤豆腐。
哦,妳把咱家的豆子拿介,先問他用豆子能不能換,要是斤半的話就換,不是的話就買”催促著兒子,當他起身從坡下爬上來時,柴靈秀探著身子把手伸了出來。
楊書香故作瀟灑地攏了壹下中分,回手抓住柴靈秀的小手在上面摸了壹把,笑著說道:“都多大了,還要媽媽幫我啊!”柴靈秀啐了他壹口:“妳還少讓我操心了!”
臉上帶笑,柴靈秀反手壹把抓住了兒子的手,把他拉了上來,不等楊書香反應過來,先是摸了壹把他的胳膊,那俊俏的大眼可就瞪了起來,接著就把手插在了楊書香的襠裏,咬著牙說道:“嘿嘿~妳怎又沒穿棉衣服?”
楊書香“哎呦”壹聲,扔掉了冰刀,佝僂著腰連忙解釋說:“滑冰都出了壹身汗啦,還怎穿棉衣服啊?”夾著腿,楊書香抓向媽媽的手,嬉皮笑臉地說道:“放手吧媽媽,我還得約豆腐介那!”惹得柴靈秀壹哼,嘟起嘴來斥責道:“就不聽我的吧,把妳的身子凍壞了就好啦!”
楊書香呲牙咧嘴哀求著:“我的娘啊~都多大了妳還擰我的裏連兒~讓人看到了多不好意思呀~”
柴靈秀知道兒子又在裝蛋,因為自個兒的手上根本就沒使多大勁兒,便虎著臉說道:“妳就不聽我的話吧,早早晚晚落下根兒!”隨後又惡狠狠地說:“趕緊進屋給我把棉衣服穿上介!”
“不聽誰的話都得聽我媽媽的,妳看那魚沒有,我給妳弄來的!”楊書香壹通白呼,哄著柴靈秀撒了手,這家夥嬉皮笑臉的上前摟著柴靈秀的腰,又磨又蹭,弄得柴靈秀扭來扭去的,這才壹起走回院子。
回屋之後,柴靈秀眼看著兒子把棉褲棉襖穿在身上,又給兒子拿來了帽子和圍脖,嘴上埋怨兒子不聽話,還是溫柔地給他把頭上的汗擦了個幹凈,這才裏三層外三層給兒子把腦袋裹嚴,又從廂房裏把黃豆給兒子預備出來,囑咐道:“回頭豆腐約來之後去後面把妳趙大壹家和小趙叔招來,今兒個就在咱家聚齊兒了!”
答應了壹聲,楊書香騎車出了胡同來到了馬路牙子前,見公路兩頭沒車,壹踩腳蹬子,二八鐵驢可就招呼下去了,今晚上都來怹們家聚齊,又沒看到趙煥章的影子,路上楊書香就又尋思起來:“煥章這廝也真是的,妳就離不開小玉了?真不夠意思!雞沒吃著,魚也沒妳份兒,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