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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章

川劇演員的母親 by 書吧精品

2018-5-29 06:01

  那是2014年的夏天,當時正舉行四年壹度的“世界杯”

  足球賽。世界杯對男人的吸引力不亞於跑車美女。據統計說,賽事舉行期間,全世界的犯罪記錄直線下降,“世界杯”影響力之大可見壹斑。我雖然不算頂級球迷,但這種四年壹度的世界盛事,我還是不會錯過的。

  記不起是那天,反正當天的比賽是開賽以來,戰況最激烈的壹場賽事。兩支球隊分別是英格蘭和喀嘜隆。英格蘭是世界級的歐洲老牌勁旅,對手喀嘜隆則是狀態大勇的非洲黑馬,這場比賽到底鹿死誰手,恐怕只能是狹路相逢勇者勝了。

  如此激烈的賽事,我當然要先睹為快。所以還沒開賽,我就早早坐在電視機前候著,那種關註,比小學生上課還認真。隨著裁判壹聲哨響,我興奮地叫了起來,“OK,好戲終於開鑼嘍!”

  趁著開賽不久,雙方打成0比0的空擋,我匆匆打開冰箱,取出壹罐冰鎮啤酒,回到電視機前的沙發坐下,拉開蓋子,剛喝上幾口,球賽就己出現高潮疊起的攻防大戰。

  “好!好極啦,哈哈,過他、對!過8號,起腳,起腳踢呀!唉,笨,真他媽的笨!這麽好的壹次臨門機會,就這樣錯失,太可惜啦!”

  “只均妳怎了,看電視用得著大呼小叫嗎?”

  剛洗完澡的母親從浴室裏走出來,走到我身旁坐下,壹邊用浴巾擦著頭發上的水跡,壹邊語帶責備地說∶“瞧妳的興奮勁,都快三十的人了,還這樣不成熟,看妳將來怎做孩子的爸爸。”

  “媽,妳別再叫我只均好不好,都改名了,還這樣叫難聽死了。”

  我原名只均,母親從小到大都叫我“小只均”或“只均兒子”。我對這名字也沒什麽感覺,不就壹個稱呼嗎?但我妻子卻不這樣認為,結婚前尚沒什麽,結婚後卻逼著我非把名字改了不可,她認為“只均”這名字太別扭,給人感覺很囂張,而且,她也受不了母親整天“小只均”、“只均兒子”的叫我,還說壹聽到這名字就起雞皮疙瘩。

  我覺得她無理取鬧,為此爭吵不止壹次,但妻子固執依然,我也沒了辦法,夫妻倆朝夕相對,總不能壹年365天都吵架吧,最後我還是妥協了。我到局戶籍科,把“司徒只均”改成“司徒均”。妻子雖然還不大滿意,但總算勉強接受,然而,母親知道後卻極為惱火,認為媳婦沒權改變她的決定,唉…真是順得哥來失嫂意,夾在兩個女人中間,想搞平衡都不容易。

  每次當我說起改名,母親就會怒氣難平,今天依然如此,只見她壹臉不悅地說∶“這名字媽都叫幾十年了,以前不見妳說什麽,娶了媳婦就說難聽,這是什麽道理,是不是有了老婆就可以不要媽了?妳老婆要妳改什麽我不管,但只均這名字是我起的,除非我死了,否則我還會壹直叫下去。”

  我沒有答話,心中卻不以為然。妻子的刁蠻任性固然不對,但母親做為長輩,也不該固執己見呀。不就壹個名字嗎,有什麽好計較的。難怪別人說“女人心、海底針”,女人就會煩人,無論是老媽還是老婆,壹個樣!

  我把註意力盡量放在球賽上,強迫自已不去想不開心的事,但情緒這東西,壹旦受了影響,就很難再受控制了。

  雖然我在為無法集中精神而懊惱,但母親的抱怨卻沒有停止,不過她顯然看出我的不滿,所以語氣也沒了剛才的生硬,她說∶“媽知道妳不高興,妳壹定認為媽氣量小,但改名字這樣重大的事,都不跟媽商量,妳能怪媽生氣嗎?”

  “不改都改了,還能怎樣?難道重新改回來不成?”我不知道怎樣回答母親,只好以此籍口敷衍她的不滿。

  “當然不能改回來,妳以為是小孩子玩泥沙嗎?說改就改,不喜歡就不要。”

  母親放下手中的浴巾,從冰箱裏取出壹罐啤酒,拉了蓋子遞給我,我扔掉手中空罐,接過喝了壹口,嘆氣說∶“改名是曉惠的主意,如果媽不滿意,那就按妳喜歡的,只均就只均吧。”母親忽然咭咭笑了起來,“我的兒子本來就只均,就算改了名字照樣只均!”

  本來緊繃的氣氛,被母親語意雙關的俏皮話打破。我笑道∶“媽是大美女,生的兒子如果不只均,這不是笑話嗎?”母親聽了,開心得眉眼如絲。我趁機說道∶“以後只有我們母子倆的時侯,媽怎樣叫都可以,但如果曉惠她在,媽能否改改口,以免大家誤會。”

  母親的笑容忽變僵硬,“這樣偷偷摸摸有啥意思?不如不叫。”

  我急道∶“我知道這樣對媽很不公平,但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呀!”

  母親看著我不作聲,半晌才說∶“媽知道妳有難處,不叫就不叫吧,以後我叫妳小均好了,這樣妳老婆也就沒了爭吵的籍口,而我的心也感覺舒服。”

  “不叫小均,叫均均也可以啊。”

  母親的通情達理令人感動,不知怎的,我竟不自覺地說起俏皮話來,這也許是兒子開心時,都喜歡向母親撒嬌的壹種本能吧。母親聽了,樂的哈哈大笑。

  “均均?哈哈!我說兒子,妳就別逗媽了,妳還小嗎?叫妳均均,妳老婆聽了又不知會引伸什麽聯想了,我還是叫妳小均吧,均均這昵稱,還是讓妳老婆來獨享吧。”

  經過壹番說笑,我們母子間那場不大不小的風波,總算在笑聲中平息下來。

  聽到這裏,有人可能認為我母親要求高、相處難。其實,這是壹種誤解,每個接觸過她的人都知道,我母親是壹個舉止大方、談吐斯文的女人。有著高等學歷的她,文化素養極好,幾十年來從不跟人爭執紅臉,在單位,大家都親切地稱她為“好大姐”。

  母親當時已經五十出頭,從畢業分配到最後離休,壹直都在成都川劇團工作,是著名的表演藝術家,長期亨受國家特殊貢獻津貼。母親雖然成名幾十年,卻沒有絲毫架子,因此人緣極好。

  由於早年練功拉傷了大腿,所以母親很年輕就退出表演舞臺,改為藝術指導,她是從副團長兼藝術總監的崗位上退下來的,雖然已經離休,但依然關心劇團的發展,不久便被重新聘請為劇團的藝術顧問。

  母親熱愛她的事業,但更愛我這個獨子。上天也似乎特別絹顧我們,幾十年來,雖經歷了大躍進的浮誇和文革的動亂,所幸的是,我們母子從未因此分開。

  我的成長經歷是平淡的,也是充實的。我已記不起父親到底是什麽樣子,還在我很小的時侯,母親便和父親離了婚,至於是什麽原因?母親壹直守口如瓶,我沒有問,也不打算問,都幾十年的事了,自從我懂事之後,再沒有見過這個叫父親的男人。很奇怪,母親也從來不向我提起這個男人,似乎世上根本沒有這人存在。

  我不知道母親為什麽這樣恨父親,反正我也不在乎,幾十年來我都是跟母親兩人相處,如果那壹天,這個失蹤幾十年的父親忽然出現在我的面前,到時我還真不知道是痛苦還是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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