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傑明與邱敏的開始

　　“七點鐘，我在公車站等妳！”
　　我們並坐在兩卡座位上。他把手臂直直的放在我背後椅背上的扶把，濃濃的男人體味鉆進我的鼻孔。為何他的男人味這麼濃稠？不是體汗味道，而壹種成熟男人才有的味道。我想，他這個姿勢好像把我圍在他臂膀下似的。我偷偷地看看他，他微微笑著：“敏，甚麼？”
　　“沒有……”
　　怎麼他整個身體像火爐般，跟傑明壹樣向我放射著他的體溫。
　　“敏，妳幾點放學？”
　　他突然冒出這壹句。我心裏想著，難道妳要到我學校帶我回家？我發獃的看著他沒回答。他挑壹挑濃眉：“甚麼？妳不補課了？”然後向我眨眨眼睛。
　　“下午六點，好嗎？我在家等妳！”
　　他微微的笑著。我正想說話……
　　“就這樣罷！”
　　他笑著說最後幾個字，壹手拍在我的肩上撫弄起來，我才曉得他字裏行間的意思。我垂下頭來，想不到他光天化日下向我約會，卻瞞不了他我內心的喜悅。
　　“妳應該也想……對罷！”他繼續說，我瞟了他壹眼。
　　下車時我想著剛，這就是我的男人嗎？腦海突然重播著他激情的噴射畫面，讓我壹時間臉頰緋紅，心跳猛的加速。我再這樣想下去，校褲也弄濕了，我微微笑著。
　　“敏，笑甚麼？幹啥？”傑明從後跑到我身邊。
　　“妳在我後面？怎看到我？”
　　“妳下車我就看到妳。”
　　“沒事兒！”
　　“不對！妳有點不對勁！”然後躬著身，輕輕地說：“妳在想我？”
　　“妳猜？”我眨了眨眼睛，微微笑著：“走罷！”
　　“我關心妳呀！”傑明突然歹歹的說著。
　　“妳又來了！”
　　突然從後來的聲音喊著：“早啊！孖……傑，敏，早啊！”
　　原來是小東跟方洋，他們都是籃球隊隊員。本來他想說我跟傑是“孖公仔”（指形影不離的好朋友），卻看到傑板著臉便改口了。學校大部份的男生從來不跟我說過壹句話（我也不曉得原因所在），今早突然叫我，有點奇怪。小東走到我跟前：“敏啊！聽傑說妳答應替我們在球賽上拍照，對罷？”
　　擺出壹副男子漢的姿態，向我示威般，我點點頭沒答話。
　　“謝謝妳啊！謝謝妳啊！球隊下午開會妳要到啊！”
　　小東跟方洋突然躬著身，像日本人打招呼似的說著，然後急步走在我們前面。我楞在原地，看著傑明。
　　“發生甚麼事啊，傑！”
　　我驚訝的看著向前走遠了的小東和方洋。我轉頭瞪著傑。
　　“妳幹過甚麼啊，傑！”
　　過去他的隊友看到我，便走的遠遠的，怕我是吸精女鬼不成。高小的時候還會叫我“敏敏”，或者說些難聽的說話，不過傑都打發了他們，看來今天壹定有問題。
　　“沒做甚麼，妳替我們隊拍照，也得知道我們要求甚麼？”傑不以為然的說。
　　“要求？”我楞的看著傑明。
　　“不是甚麼要求，壹塊兒看看妳可以怎麼拍罷了。”
　　“不是只替妳們拍個開場前的隊照麼？”我感到奇怪的問著。
　　“敏，拍個隊照有甚麼意思。”
　　“那妳要我怎麼拍？”
　　“看看大家的意見嘛，妳的攝影技術應該可以應付。”
　　“傑，我從沒有拍過運動照……”我慌張起來。
　　“敏，妳在學校攝影學會網站上的照片，大家也看過，教練隊員都同意，照片可以讓同學支援校隊。我們有時間啊，球賽在大考前兩星期的星期六，還有差不多三個月……”
　　“那我真要……”
　　傑抓著我的右手，對我笑笑：“妳再說，我們遲到了。”他笑起來真帥。我跟著他跑回學校。
　　下午三點我跟傑到了教師會議室，阮教練跟其他隊友正熱鬧地嚷個不停。我有點慌，不知道他們會要求做甚麼。聽傑明說過阮教練軟硬兼施的訓練，很受隊員歡迎。當我跟傑走進會議室時，二十來個隊員跟教練看過來：“傑，妳來了！”
　　我真有點慌，除了跟傑單獨相處外，我的生活基本上是沒有男生的，更加沒有女生。看著壹團陌生的男生跟教練，我有點窘態。
　　“妳就是邱敏，對罷？”
　　阮教練，壹個約莫四十來歲，身型絕不像個運動教練的男教師，看來壹臉和藹可親的樣子跟我說。
　　“對！我能幫甚麼忙，請教練吩咐吧！”
　　後面的男生無緣無故笑了起來，我微覺尷尬，是不是自己太菜了。
　　“邱敏，別客氣。我們隊這次是邀請妳替我拍照，算不上吩咐。”
　　教練極客氣的說：“大家坐下吧！”
　　“本來黃傑明提出要在校際籃球比賽中找個會拍照的，替我們拍個全體照。可是我想過之後，覺得我們的球隊在學校網站上只有些普通不過的照片，如果有個懂得拍照的人，替我們隊員拍比賽的照片或者影片，除了令黃蜂隊在校內多些支援之外，也可以作為校際籃球隊，也就是學校與學校之間的交流。所以前天，我跟大家說了，隊員投票壹致通過找妳當我們隊的攝影師。邱敏，妳願不願意？”
　　阮教練微微笑著問。
　　我聽得目瞪口呆，要我當校隊的甚麼攝影師，還問我願不願意。如果是傑問我願不願意當他男友，我還不覺得困難。可是當了校隊的甚麼攝影師，我面對的是二十多個男生，而且跟傑要更加小心防範……
　　傑用手在桌下推了推我的大腿，把我從思緒中拉回來。我拘謹的說：“教練，其實……我不是甚麼攝影師，不過在學習中，我抽時間替妳們拍就是了，當個甚麼校隊攝影師，我可當不上。”
　　後面的男生又壹陣輕聲的起哄，交頭接耳說甚麼的。
　　“邱敏，妳別聽到攝影師就嚇著了，我們只不過看過妳在攝影學會的照片，覺得妳有這方面的天份，妳也好利用這個機會學習拍運動照呀！”
　　傑又再推我的大腿，聽得教練說：“邱敏，教練曉得妳的成績在校內名列前茅，我們也不會占了妳多少溫習的時間，我們隊的各場賽事，妳興趣就來替我們拍上壹個鐘，三十分鐘，隨妳的便！我們隊要的是壹些有素質的照片，對吧？”說時轉身向後對著隊員。
　　“對！”
　　震天價的聲響，嚇得我像從夢中驚醒過來似的，傑明卻高興的看著我笑。
　　“那到底妳們要我怎麼拍？”
　　教練抓抓頭發，傻笑地說：“妳問倒我了，我對攝影沒認識，後面的壹群蠻牛更加沒有妳這份藝術修養，看來，妳要動動腦筋替我們拍些精采的入球、傳球照片吧。”
　　我想了想，又問：“教練，妳能不能給我時間，或者妳們練習時讓我隨便拍拍，練習壹下？”
　　傑明雀躍的抓著我的手肘，興奮得有點過份，當著隊友教練面前說：“太好了，太好了！”
　　“傑，妳幹啥！”我甩開他的手，傑有點窘迫。我回頭等阮教練的答覆。
　　“敏，只要妳喜歡，又不影響妳的學業，我們隊隨時歡迎妳在場拍照。”
　　“妳們哪時再練習，我想我先要看看怎樣拍。”
　　“謝謝妳，邱敏。明天下午放學後，全隊員都在籃球場集合。”
　　“教練，妳在場嗎？”
　　“我當然在場，要不控制這群蠻牛就難上加難了。幹嗎這樣問？”
　　隊員互相指著對方是蠻牛，場面稍為輕松了。
　　“我……如果我想到怎麼拍，我可以要求隊員做壹個動作，讓我試試看。”
　　“我可以讓妳拍！最好把我拍得帥帥的。”
　　小東突然從後面嚷著說，其他隊員又再起哄甚麼的。
　　“妳去晚安吧了！”（晚安這個香港俗語，意即不同意說話者表達的意見，相等於“憑妳，妳去睡吧”）
　　“妳哪裏帥啊，東哥，哈哈……”
　　隊員妳壹句，我壹句的嚷著。傑明看著隊友這麼雀躍，高興的笑著。教練吆喝了壹聲，會議室忽然沈靜下來。
　　“當然可以，這些蠻牛體力充沛，妳盡可以耍耍他們呀。哈哈！”
　　後面的男生又再輕聲起哄。難道阮教練知道我壹直被學校的男生欺負，所以這樣說來安撫我。
　　“那就這樣決定吧！謝謝妳，邱敏。”
　　教練站起來，跟我握手。我楞了楞，教練跟我握手？誰知教練又再吆喝壹聲，壹群蠻牛逐個走過來跟我握手，這是甚麼來著？甚麼禮儀啊？真摸不清楚他們搞甚麼鬼，到最後連傑明也握著我的手搖了搖，便跟我說：“敏，妳終於成為我們的專用攝影師了！”
　　“別說我甚麼攝影師，我玩玩而已，也沒有把握拍得好。”
　　“邱敏，我想妳留下來聽聽我們會議，雖然妳不曉得我們的作戰策略，可能對妳拍攝有點幫助。嗯，傑是妳好朋友，如果妳不懂，他可以給妳解說了。”
　　教練要我留下來，不好意思第壹次拒絕教練，便說：“如果教練相信我不會向別人透露團隊的策略，我還想知道多壹點。”
　　“邱敏，妳人跟名字壹樣，我還沒想到……”
　　教練邊說邊看向隊員，傑明就插口了：“教練，我相信敏不會。”
　　教練瞪著我說：“好！我也相信壹個品學兼優的學生。要是妳喜歡運動，可能當上個隊長了。嗯，大家開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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