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父親寫的散文詩

　　“爸，妳快看，是哥！”
　　堂屋裏，響起陳芳激動的聲音，因為就在剛才，她在電視上看到了哥哥的畫面。
　　陳鞏還在門口抽著煙，沒懂陳芳這話是什麽意思，“什麽妳哥，他不是去縣城了嗎。”
　　“不是，哥在電視上。”
　　“鬧呢？”
　　“真的，真的是哥啊，妳快來看！”陳芳無比激動，就怕父親不信。
　　陳鞏回頭朝電視機上瞟了壹眼，突然覺得舞臺上那個人怎麽這麽眼熟，細看壹下還真是兒子陳青雲，那壹刻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勁地揉了起來，直到確定那個人就是兒子，這才激動得拍手大叫，“桂紅，桂紅，快出來，咱兒子上電視了！”
　　蔡桂紅正在廚房裏忙著，聽到陳鞏的聲音連活也不做了，甩幹了手上的水，急急忙忙來到堂屋，“什麽兒子，上什麽電視了？”
　　“快看，電視裏面，是咱青雲！”陳鞏無比激動地指著電視屏幕。
　　“哎呀，還真是！”
　　蔡桂紅看了壹眼電視屏幕，讓她始料未及，屏幕上還真是自己兒子。
　　看到兒子那麽帥氣地樣子，坐在舞臺上被燈光環繞，蔡桂紅竟然忍不住掉下淚了。
　　陳芳不停地拍手大叫，“我哥上電視了，我哥上電視了。”
　　“妳們在這兒守著，我去叫人！”
　　陳鞏喜不勝收，他從來沒想過有朝壹日兒子竟然能上電視，這可比什麽都讓他感到揚眉吐氣，不能讓自己壹家人獨享這個喜悅，他立馬挨家串戶地去叫來村裏的那些鄰居，讓他們也看看自己兒子在電視上的表演。
　　……
　　縣城，桌球廳。
　　吳若男坐在小賣部裏，閑著無聊收看著縣城的文藝晚會。
　　突然間看到電視屏幕上出現了陳青雲的身影，這讓她大為吃驚，忍不住趕緊把徐定元和高良都叫了過來。
　　“快看，表哥上電視了。”
　　“我的媽，還真是表哥！”徐定元不敢相信地睜大眼睛。
　　高良也是激動得拍手叫好，“真是青雲，真的是青雲啊！”
　　吳若男壹臉崇拜地看著電視上的陳青雲，憧憬道：“表哥原來還有這種才藝，都能上縣城的聯歡晚會了。”
　　“妳們在這兒，我去把咱們的職工全都叫過來。”高良的心裏說不出的興奮，他怎麽都沒有想到竟然能在電視轉播中看到陳青雲的身影，這壹刻他只想把所有人都叫過來，讓大家壹起看陳青雲的表演。
　　……
　　新房子裏。
　　剛剛從浴室裏洗澡出來的趙躍華還用浴巾包裹著身子。
　　趁著吹頭發的時候，打開了臥室裏的那臺小電視。
　　電視上播放的正是縣電視臺的文藝晚會。
　　本來趙躍華也沒當回事，權當是房間裏有個電視聲音不顯得那麽冷清，然而讓她沒想到的是在電視屏幕上竟然出現了陳青雲的身影。
　　“青雲？”
　　趙躍華停下了手裏的吹風機，難以置信地看著電視，她完全無法想象陳青雲怎麽跑去參加縣裏的文藝晚會了。
　　看著陳青雲穿著白襯衫抱著吉他坐在那裏的樣子，不由讓她想起了畢業的那天晚上，陳青雲也是這樣在操場上唱著動聽的歌謠，也不知道這壹次陳青雲要在晚會上唱壹首什麽樣的歌曲呢。
　　趙躍華坐在床上，期待著陳青雲接下來的表演。
　　……
　　舞臺上。
　　陳青雲輕咳了壹聲，清了清嗓，手指撥弄了壹下琴弦。
　　伴奏響起，陳青雲張開嘴唱了起來，簡簡單單的幾句歌詞，“1984年，莊稼還沒收割完，女兒躺在我懷裏，睡得那麽甜。今晚的露天電影，沒時間去看，妻子提醒我，修修縫紉機的踏板。”
　　他的聲音很幹凈，沒有炫耀唱功的唱腔，每壹個字都是那麽的平實，嗓音有著壹種淡淡的磁性，就像是壹個普普通通的鄰家孩子在向妳娓娓道來，只是開頭這幾句就已經讓劇場裏的觀眾全都凝神聆聽。
　　許蓉扭頭看了壹眼沈玉萍，眼神中有著說不出的驕傲，仿佛是在告訴母親，怎麽樣，我說過的，他就是我這輩子認定的人。
　　沈玉萍略顯無奈地笑了，笑容中有幾分向女兒妥協的意味，好像在說，妳長大了，以後的事情該妳自己做主了。
　　臺上的陳青雲繼續唱著，開始的幾句還有些緊張，唱出來稍微顯得緊蹙，隨後的幾句他已經慢慢進入狀態，氣息變得越來越穩，“明天我要去鄰居家再借點錢，孩子哭了壹整天哪，鬧著要吃餅幹，藍色的滌卡上衣，痛往心裏鉆，蹲在池塘邊上，給了自己兩拳。”
　　他的聲音本就有壹種磁性，加上那種娓娓道來的唱法，歌曲中那個無奈的中年男人的身影仿佛壹下就出現在了聽眾的眼前。
　　觸景生情，底下觀眾席裏有不少經歷過那種情景的男人，聽到這幾句的時候眼睛裏面竟然紅了。
　　“老許，妳找來的這個孩子厲害啊。”
　　“這歌唱得真不錯，都快唱到心裏去了。”
　　“妳還沒說呢，妳從哪兒找來的這個孩子。”
　　“嘿嘿，嘿嘿嘿……這孩子，他是我女兒的男朋友。”
　　被單位的那些同事壹番誇獎，許君安心裏頭那叫壹個得意，當即自豪地說起了陳青雲的來歷。
　　眾人壹聽這小子居然是許君安那個寶貝女兒的男朋友，紛紛露出壹種便宜了這小子的眼神，要知道許君安有個漂亮女兒可是在局裏面出了名的，局裏那麽多的叔叔伯伯都想把自己兒子介紹給許君安這個寶貝女兒，結果就這麽讓壹個外面來的小子給半道劫走了。
　　“老許，肥水不流外人田吶，妳這不仗義。”
　　“就是，我還準備把我那兒子介紹給妳女兒的。”
　　“我也沒辦法嘛，小孩子的事情，他們現在這代人就奉行自由戀愛。”許君安壹臉幸福地攤手，為了堵上幾個同事的嘴，悻悻笑道：“聽歌，聽歌。”
　　陳青雲繼續唱著：“這是我父親日記裏的文字，這是他的青春，留下留下來的散文詩。幾十年後，我看著淚流不止，可我的父親已經老得像壹個影子。”
　　舞臺底下，已經有不少人聽著聽著就掉下了眼淚。
　　許君安默默不語，盯著舞臺上的陳青雲，眼眶禁不住也脹紅了起來，聽著陳青雲唱的歌詞，讓他想起了當年和妻子剛剛認識，兩人從經人介紹到結婚生子，也沒有什麽轟轟烈烈，就和那個年代萬萬千千的普通人壹樣，兩個適齡青年就這樣步入婚姻殿堂，開始了接下來的人生。
　　過了幾年，女兒剛出生，那個時候家裏的條件很艱難，連給女兒買壹罐奶粉都得找同事借錢，想起那些過去的回憶，不由讓他不勝唏噓。
　　“1994年，莊稼早已收割完，我的老母親去年離開了人間。”陳青雲安靜地唱著。
　　聽到這壹句，許君安的情緒終於繃不住，他這個警隊硬漢居然就這麽哭得稀裏嘩啦，黃豆大的眼淚壹滴滴往下掉，不敢讓同事看到自己哭泣的樣子。
　　其實這個時候他的那些同事也都壹個個紅了眼圈，觀眾席底下早已哭成了壹片，根本沒有人會註意到他在流淚。
　　聽著他的歌聲，沈玉萍的眼角也噙著淚水，這幾句歌詞讓她想起了自己老去的父母，趁著女兒沒有註意，悄悄用手碾掉了眼角的淚水，這是她有生以來第壹回聽歌的時候竟然哭了起來。
　　許蓉呆呆的坐在那裏，雙眼癡癡地看著臺上的陳青雲，此時此刻陳青雲就是她心裏最閃亮的那個明星。
　　……
　　電視臺，導演組密切地觀察著後臺的數據。
　　本來對陳青雲這個臨時更換的節目，導演組根本就沒有報以期望，想的只是趕緊走個過場，然後開始下壹個節目。
　　然而就是這個普普通通的吉他彈唱，竟然成了到目前為止整場晚會收視最高的節目。
　　看著陳青雲在舞臺上的表現，電視臺的工作人員全都已經楞住。
　　……
　　“女兒紮著馬尾辮，跑進了校園，可是她最近有點孤單瘦了壹大圈，想壹想未來，我老成了壹堆舊紙錢，那時的女兒壹定會美得很驚艷。有個愛她的男人要娶她回家，可想到這些我卻不忍看她壹眼。”
　　聽到這裏，本來就已經在哭泣的許君安更是再也忍不住，雙手捂著臉抽泣了起來。
　　這歌詞仿佛寫到他心裏去了，想著自己的寶貝女兒壹天天長大，然後終有壹天和別的男生組成家庭，開始她們的生活，而自己則終將漸漸老去。
　　此時劇院裏那些觀眾不管男的女的，有壹大半都已哭成了淚人。
　　許蓉也流下了眼淚，沈玉萍沒有做聲，只是給女兒遞來了壹塊手帕。
　　“這是我父親日記裏的文字，這是他的生命留下留下來的散文詩，幾十年後我看著淚流不止，可我的父親已經老得像壹張舊報紙，舊報紙……那上面的故事就是壹輩子。”
　　……
　　陳家的堂屋裏。
　　陳鞏的臉上早已老淚縱橫，哭得不成樣子。
　　蔡桂紅更是不敢當著鄉親們落淚，壹個人躲到後面廚房裏哭了起來。
　　等到電視上陳青雲的演唱結束，鄉親們熱烈地拍手叫好，紛紛誇贊陳鞏家兒子出息了，都能在縣裏電視臺表演節目了。
　　此時陳鞏的心裏除了欣慰還是欣慰，能養出這麽壹個兒子，他這輩子也算是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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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縣城千家萬戶的電視機前面。
　　不少人都被陳青雲這壹首《父親寫的散文詩》給唱哭了。
　　桌球廳裏，高良淚流滿面；新房子裏，趙躍華閉著眼睛，若有所思；出租房裏，鐘美玲留下了開心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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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劇院裏，最後壹個尾音唱完，陳青雲站起來向臺下鞠躬行禮。
　　與此同時，舞臺下面響起了經久不衰的掌聲。
　　在所有人的歡呼喝彩之下，陳青雲從剛才這首歌的氛圍中抽離出來，深深地吐了壹口氣，拖著早已經緊張得走路都發抖的雙腿走下了臺。
　　此時的陳青雲心裏只有壹句話，麽的，好像壹不小心裝了個大筆。
　　公安局的那些領導們這會兒全都在沖許君安豎大拇指，直誇許君安這個救場簡直神了，把壹個本來平平的節目楞是換成了壹個經典的節目。
　　許君安也是滿臉的不好意思，當時他壓根就沒想到陳青雲這小子能有這麽精彩的表演，那會兒也就是實在沒轍了，他想說幹脆死馬當活馬醫，哪想到這小子完完全全超乎了他的預期，幫他在同僚面前狠狠地掙足了面子。
　　等陳青雲剛下臺，許君安就迫不及待地去了後臺。
　　在後臺見到陳青雲，許君安像是見到親人壹樣上去握住他的雙手，“青雲吶，妳剛才的表現簡直太完美了，叔叔真是謝謝妳了。”
　　陳青雲悻悻地笑道：“沒給叔叔妳丟臉就行。”
　　“誒，什麽丟臉，妳這是給叔叔長臉了，叔叔壹定得好好謝妳。”
　　“青雲。”
　　許蓉也著急地趕到了後臺，出現在陳青雲面前。
　　陳青雲抹了壹把額頭上的汗，感慨道：“我的大小姐，我可是差點下不來臺，下次妳再把我推出去可壹定要事先跟我商量。”
　　許蓉壹雙眼睛裏滿是喜歡，笑瞇瞇道：“我就知道妳能行的，這下妳可出名了。”
　　“等會兒別亂走，結束了還要頒獎的。”許君安提醒女兒和陳青雲。
　　“知道啦，我帶青雲先回座位。”
　　許蓉得意洋洋地牽起陳青雲的手，以前當著父親的面她還會有些害羞，但這會兒她已經完全不覺得有什麽了。
　　見陳青雲和女兒壹起回來，沈玉萍對他微微壹笑，說道：“唱得很不錯。”
　　陳青雲受寵若驚，回道：“謝謝阿姨誇獎。”
　　回到座位，陳青雲剛壹坐下，立即在觀眾席引起了壹陣不小的騷動，大家發現他就是剛才那個在臺上唱歌的少年，壹時間紛紛湊過來想要找他要簽名。
　　陳青雲做夢都沒有想到，自己有朝壹日居然還能享受到明星壹般的待遇。
　　婉拒了那些索要簽名的粉絲，他可不敢開這個頭，要是簽了壹個就有接下來的十個、壹百個，那晚會都不用看了，光給人簽名合影去了。
　　再者，陳青雲的本意壓根就不是當明星，這是沒有辦法了才來救場，要當明星從他重生那壹刻起完全就可以走明星那條路了，他想要的從來沒有變過，就是悶聲發大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