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3章：喝醉了

　　正要離開。
　　玻璃房裏突然有了動靜。
　　壹個看上去有些猥瑣的中年男人從樓上下來。
　　走出房間之後左右看了看，隨後快步離開了這裏。
　　隨後壹個穿著黑色吊帶背心的女人從樓上走了下來，壹邊走壹邊整理著淩亂的頭發，表情看不出有什麽波動，感覺這就像是和流水工完成了壹件流水線上的產品壹樣。
　　這個女人就是昨天和陳青雲見過的於燕。
　　看到門口站著的陳青雲，於燕顯然很是意外，她沒想到陳青雲會出現在這裏，看到陳青雲之後她表現得有些慌張，神色中透露出壹些不好意思，但她沒有避開陳青雲的視線，尷尬地沖著陳青雲笑了笑。
　　眼見陳青雲要走，於燕趕緊追了出來。
　　屋子裏那些姐妹們見於燕這麽在意這個年輕人，不禁猜測起來兩人之間的關系，有人還不忘小聲調笑起來，說是於燕在外面找了男朋友。
　　“餵，等壹等。”
　　於燕追到了陳青雲跟前。
　　陳青雲淡淡道：“幹嘛？”
　　於燕急急地喘了兩口氣，笑了起來，說：“妳是來看我的？”
　　“碰巧路過。”
　　“來看我就看我，有什麽不好意思。”
　　“妳誤會了。”
　　陳青雲有些說不上來這種感覺，他不是對於燕有多喜歡，甚至對她都沒什麽感覺，但是因為昨天碰到了她，加上到目前為止陳青雲所認識接觸的人裏面沒有做這壹行的，所以心裏頭對這種人有壹種天然的好奇，剛好今天從這裏路過，於是就多朝裏面看了壹眼，僅僅是想看看於燕的工作都是在做些什麽，當看到那個男人從屋子裏出來之後心情也就歸於了平靜。
　　“昨天謝謝了。”
　　“謝我？”
　　“謝謝妳給我結賬。”
　　“原來就是為了這個？”
　　“是吧。”
　　於燕的表現比陳青雲要更加隨意，除了剛才在樓梯上被陳青雲看到的時候有些難為情外，現在她看起來壹點也不在意，笑嘻嘻地對陳青雲說道：“怎麽樣，現在有空沒，姐姐請妳去喝壹杯。”
　　“還是算了吧，不耽誤妳工作了。”
　　“喲，聽妳這語氣，是瞧不上姐姐幹這壹行了？”
　　“沒有。”
　　“那妳幹嘛躲躲閃閃的，男孩子敞亮壹點。”
　　陳青雲確實不想讓於燕請自己，因為總覺得這是於燕通過身體換來的錢，用她的錢來吃吃喝喝心裏頭膈應，不過實際上陳青雲並沒有因為這份職業就瞧不起於燕，還記著昨天的晚餐是於燕請的，於是就想還她壹個人情，當即說道：“這樣吧，我請妳。”
　　“好啊！”
　　於燕答應得非常爽快。
　　陳青雲看了壹眼她上班的地方，那間玻璃房裏的女人們都在看著兩人。
　　“妳不用回去嗎？”
　　“不用管她們，我們喝酒去。”
　　於燕笑嘻嘻地帶著陳青雲去了壹家她常去的路邊小攤。
　　跟著陳青雲離開的時候，她的臉上帶著壹種很少見的開心的笑容。
　　陳青雲偶爾側過頭來看她，能夠感覺得出來她是發自內心的高興，但這越發讓陳青雲納悶，自己到底有什麽特別之處嗎，為什麽跟著自己出來會讓她如此開心呢。
　　到了那家路邊小攤，於燕和老板很熟，叫他弄了幾個下酒小菜，然後又要了幾瓶啤酒。
　　比起陳青雲的斯斯文文，於燕的身上則透著壹股市井氣息。
　　“砰！”
　　於燕已經熟練地開了壹瓶酒，遞到了陳青雲面前，隨後給自己也開了壹瓶。
　　菜還沒上，於燕已經咕咚咕咚地喝下去了半瓶。
　　看於燕這麽豪爽，陳青雲心說估計她也是經常這麽喝的，這麽點酒對她來說不算什麽。
　　“帶我出來也是算鐘的。”於燕笑嘻嘻地看著陳青雲。
　　“啊？”陳青雲楞在那裏。
　　於燕被他窘迫的樣子逗得笑了出來，擺手道：“逗妳的，咱們是朋友，和朋友出來喝酒自然是不算上鐘的。”
　　陳青雲嘀咕了壹句，“什麽時候是朋友了？”
　　這句話被於燕聽到，她立馬說道：“怎麽不算，有眼緣聊得來就是朋友。”
　　“我們之間有眼緣嗎？”
　　“我覺得有。”於燕吃吃地笑著，“要是沒有，妳也不會請我了吧？”
　　“說不上來，主要是覺得妳請過我，所以想要回請妳。”
　　這個時候小攤老板端上來壹盤辣炒嗦螺，於燕先是給陳青雲掰了壹雙筷子筒裏的壹次性木筷，然後才是給自己掰了壹雙，夾了壹個嗦螺在嘴裏用力壹吸，鮮美的螺肉被吸到嘴裏，有滋有味地咀嚼起來。
　　“除了因為我請過妳，難道就沒有壹點別的原因？”於燕笑瞇瞇地看著陳青雲。
　　“別的原因？應該沒有了吧。”陳青雲想了想，見於燕還是在抿嘴笑，這讓他有些無所適從，沈默了壹會兒之後說道：“也許還有壹點別的原因吧，比如對妳有些好奇。”
　　“哦，原來是這樣，那妳說說主要是哪方面的好奇，我壹壹給妳解答。”於燕壹點沒覺得有什麽是不能說的。
　　“主要是我以前沒遇到過妳這樣的人。”陳青雲說道。
　　“什麽樣？”
　　“……”
　　於燕大大方方地說道：“是不是在這種地方靠著出賣身體賺錢的女人？”
　　陳青雲沒有回答，只是點頭回應。
　　於燕拿起啤酒叫陳青雲壹起喝，兩人咕咚咕咚喝了半瓶，“爽！”於燕把空酒瓶放到桌下，表情顯得很開心，壹點也沒有因為聊到自己的職業而不悅，反而落落大方地問陳青雲，“是不是因為我做這行，所以被妳看不起？”
　　陳青雲搖頭道：“沒有，我沒有意思，在我看來妳們做這壹行不比任何人低賤，憑自己本事賺錢有什麽不可以的。”
　　於燕悻悻地笑道：“妳就不用安慰我了，很多人都是像妳這樣說的，但心底裏沒有人會把我們這些人當正常人看。”
　　“起碼我沒有。”
　　“那是因為妳還小，妳還在讀書，沒有出過社會，等妳到了社會之後很多看法都會改變的。”
　　聽於燕的這些話，讓陳青雲對她的認識有了壹些改觀，於燕和他在壹起聊天的時候並不像那種不知檢點的女人，反而很多話語中都透出壹種對陳青雲的關心，那種關心就像是家裏的長輩對晚輩的關心壹樣。
　　“妳不是說很好奇嗎，有什麽想問的就問吧。”
　　“妳做這壹行多久了？”
　　“三年了。”
　　“那不是……”陳青雲頓了頓，看了壹眼於燕，見她神色如常，便問道：“和很多男人上了床？”
　　“是啊，所以我知道自己很臟。”
　　“那妳這些年應該賺了很多錢？”
　　“看生意吧，有的時候賺的多，有的時候賺的少。”
　　陳青雲眉頭皺著，問道：“怎麽會想到幹這行的，不是還有很多事情可做嗎？”
　　於燕大方地承認，說：“因為來錢快啊，我什麽都不會，這邊工廠也不是沒有，可像我這種就算是進了工廠也只能做最普通的流水工。”
　　“妳進工廠嗎？”
　　“進過，剛來紫雲的時候就進了壹家工廠，結果在廠裏幹了半年，每天累死累活拿著微薄的工資，還要被組長騷擾。”於燕說著說著點起了壹根煙，熟練地抽了起來，回憶起廠裏那個胖組長騷擾她的事情，眼神裏不禁露出深深地煙霧，“那頭肥豬，見我年輕就想占我便宜，只要有機會就動手動腳，還哄騙我說要提拔我，與其在那種地方受累受氣，還不如在外面來的自在。”
　　“外面也有很多其他事情可做的。”
　　“但我需要錢。”
　　“錢的話慢慢賺，總是要有的。”
　　於燕搖了搖頭，說道：“妳不懂，我很需要錢，算了，不說這個了。”似乎是想起了什麽傷心的事情，於燕的眼睛裏有點紅腫，眼看著眼淚就要滴下來，“喝酒，來！”為了不在陳青雲面前落淚，於燕又開了壹瓶啤酒。
　　點的幾個菜都上齊了，兩人繼續喝酒，期間沈悶了壹陣，都沒怎麽說話。
　　眨眼間，於燕已經喝掉了三瓶，打開了第四瓶酒。
　　看她樣子似乎還好，沒怎麽喝醉。
　　“妳是哪裏人？”於燕問。
　　“南湘。”
　　“我是河陽人。”
　　陳青雲腦海中回想了壹下地圖，河陽離越西很遠，壹般河陽人好像也不會跑到越西來，於燕大老遠跑到越西，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麽。
　　“很奇怪吧？”
　　“嗯。”
　　於燕感嘆了壹句，說道：“其實我來紫雲是為了找人。”
　　“找什麽人？”
　　“……”
　　陳青雲只是這麽壹問，於燕的眼淚就掉了下來。
　　看到她哭得傷心，陳青雲不好再問，轉而說起了自己的事情，“其實我也是來找人的。”
　　於燕揉掉了眼淚，問道：“誰啊？”
　　“我哥。”
　　“妳哥在紫雲？”
　　“半年前的時候說是跟人來到越西在礦上做事，但是半年過去了都沒有回家，還給家裏寄了壹封信，說是在這邊被關在了黑礦場裏面。”陳青雲說起來也是滿心惆悵，不知道何時才能找到陳青山。
　　於燕的眼神裏忽然情緒劇烈的波動起來，但她似乎不願意多談黑礦場的事情，而是問道：“妳和妳哥關系很好吧。”
　　陳青雲搖頭道：“其實並不好，他不學好，把壹個家搞得雞飛狗跳，以前我挺恨他的。”
　　“現在呢？”
　　“現在不恨他，能來到越西的礦上找份活幹，起碼說明他在變好，只是我對他也喜歡不起來。”陳青雲說道，“我來找他還有壹個很重要的原因，我媽因為他的事情擔心得生了病，我不想讓我媽壹直擔心。”
　　“妳確定妳哥在紫雲嗎？”
　　“不知道，但只能從紫雲找起。”
　　“來，幹杯，希望妳能早點找到妳哥。”
　　“謝謝。”
　　和於燕聊了壹些事情，陳青雲覺得心裏舒服了很多。
　　兩人邊喝邊聊，不知不覺間已經喝掉了快壹箱啤酒，於燕喝了七瓶，陳青雲只喝了三瓶。
　　此時於燕已經有些醉了，陳青雲見狀沒有要再喝下去，起身和老板結了賬，攙扶著於燕起來。
　　於燕還說自己沒醉，但走路的時候已經晃晃悠悠了。
　　陳青雲扶著她，說道：“我送妳回去吧。”
　　“別，不去店裏了。”於燕拉住陳青雲，“我現在喝多了，去了店裏也沒法再上鐘了。”
　　“那去哪裏。”
　　“妳不用管我，我自己回去就行。”
　　“這怎麽行，妳醉得厲害。”
　　“真不用管我，不信妳看。”
　　於燕推開陳青雲，往前走了幾步，結果走得歪歪扭扭，差點摔倒。
　　陳青雲追了上去，將她扶住，說道：“還是我送妳回去吧，妳家住哪？”
　　於燕此時確實已經醉了，暈暈乎乎地說了壹個地址，然後趴在陳青雲身上睡著了。
　　看著肩膀上於燕的那張臉，因為喝醉了的緣故臉色很紅，至於長得怎麽樣看不太出來，因為化了很厚很濃的妝，不過可以感覺得到她的身材確實很有料。
　　也許是因為她職業的原因，陳青雲反而對她沒有了其他的想法。
　　招手攔了壹輛出租車，載著兩人來到了於燕所說的地址。
　　看到醉得不省人事的於燕，望著眼前這棟居民樓，陳青雲傻了眼，她只說了自己住在這裏，沒說幾層幾號。
　　“餵，妳家住幾樓？”
　　嘗試著叫了幾遍，於燕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說道：“鑰匙在我包裏，妳自己拿。”
　　陳青雲隨即伸手掏起了她的包，這胡亂壹掏，結果掏出了幾個正方形的塑料包裝，嚇得陳青雲趕緊把東西放了進去，再摸索了幾次之後，總算是摸到了壹串鑰匙。
　　“五樓，右手邊第二間。”
　　於燕又迷迷糊糊地說了壹句。
　　要攙扶已經大醉的於燕上樓梯有些困難，陳青雲幹脆把她背起來，背著她來到了家門口。
　　掏出鑰匙插進去，順利地打開了房門。
　　進去之後在右手邊摸到了電燈開關，打開電燈，屋子被照亮。
　　這是壹間差不多六七十平的屋子，空間不大，不過兩室壹廳的格局還是很規整的。
　　看了壹眼裏面的那間臥室，應該是於燕的房間。
　　陳青雲背著她走到裏面，順勢把她放到床上。
　　剛要走，忽然被於燕背包的帶子給絆了壹下，腳下不穩往前壹個趔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