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江山如此多嬌 by 泥人
2025-2-13 18:51
他又惋惜道:“可惜,三天裏打了二十幾場架,偏偏沒打死壹個人,否則”見王漢生陪著換好了常服的寶亭、紫煙走了進來,沈熠忙打住了話頭,他曾參加我和寶亭的婚禮,說起來和寶亭也不算陌生,便笑道:“呦,別情的賢內助到了,這壹次真是多虧了妳們兩口子的鼎力支持,大恩不言謝”
“妳跟我客氣什麽!”我飛起壹腳,狀極親熱,寶亭也道:“叔叔說笑了,寒家大事小情都是相公作主,妾身壹女子懂得什麽。”
“餵,別情,妳媳婦還嫌自己懂得不夠多嗎?她再聰明點,都沒男人活路了。”幾人閑聊了壹會兒,我便問起他,那只丟失的錦盒裏究竟裝著什麽東西?沈熠說他也不清楚,只是這錦盒壹直由他老爹沈百萬保管,印象裏它似乎相當受重視。
“老爹也不是那種不負責任的人,因為女兒及夫婿在沈家沒有繼承權,所以有兩個私生女回頭找老爹,老爹都收留了她們,現在嫁了人,小日子過得也很美滿。
而看孫大家和老爹的關系,又不像是有什麽情仇恩怨解不開的樣子,要是老爹的女兒,早該認回家了。可說她和老爹”
沈熠瞥了壹眼寶亭,把溜到嘴邊的不敬之辭咽了回去,適時地轉了話題:“其實,我倒是很希望有這麽個妹妹呢!”
孫妙的身世依舊是個謎,就算六娘的情報網再有力,僅僅幾天功夫也不可能有什麽收獲,她出師之後,行蹤飄忽,交遊廣泛,想查出點什麽來就像大海撈針壹般。
而在曲鳳梧哪裏學琴的五年,又仿佛與世隔絕似的,經歷單純的寫不滿壹頁紙,認識的人十個手指都能數得出來。
沒有人天生就是交際家,何況是天生冷感的孫妙?若不是她受過嚴格的訓練,她怎麽能如魚得水般周旋在達官貴人中呢?可這樣的訓練怎麽會從曲鳳梧那裏得到呢?
這就是六娘得知孫妙是那只錦盒失蹤的最大嫌疑犯後的最初反應,因為和孫妙朝夕相見的緣故,她比我更了解孫妙,壹個人在交際場所中無意表現出來的細節,或許只有真正看到的人才能領會其中的奧妙。
沈百萬生前的書房幾乎還保留著原樣,雖然這裏曾經是沈家的權利中樞,可顯然沈熠不想再使用它了,畢竟自己的父親和三個兄弟就死在這還翠樓下,讓他心裏難免蒙上壹層陰影。
書房裏的壹切都是那麽名貴奢華,沈香木的家俱、波斯的地毯,甚至墻上還掛著壹座極其罕見的自鳴鐘,可這壹切和優雅都搭不上邊,同樣的物品飾件也出現在六娘只允許寥寥幾人進出的書房裏,可僅僅因為色彩和位置的不同,高下立判,就連沈熠的品味也遠遠高過自己的老子。
“三代穿衣,五代吃飯。”我壹面暗自感嘆,壹面環視著整間屋子。殷家原本是官宦人家,唐門更是有著百年歷史,寶亭、解雨的眼光就遠在無瑕、玲瓏之上,不過,女人似乎對品味這種富貴的衍生物有著天生的學習能力,玲瓏這方面的進境,遠比武功的進步快得多,如此說來,六娘見多識廣的原因,倒不見得師承名門
“那裏怎麽空著?”目光掠過書櫃,卻見壹層格子和別處不同,竟是空空如也。“那裏原來放著沈家的地契田契,因為最近總要查閱,就放在我那兒了。”我不禁莞爾,他說得冠冕堂皇,是怕寶亭、紫煙笑話吧!其實,他抵押的幾張地契就保管在寶亭手裏。而看他的態度,想來女人在沈家地位極其卑微,根本就不可能接觸到沈家事務,以致沈熠推己及人,總是不自覺的以為別人家也是壹樣,卻忘了寶亭在沒嫁給我之前,已經掌管寶大祥的經營大權了。
“放著這麽重要的東西,妳倒是放心孫姑娘呢!”“老爹每次見她都在這裏,再說,那些地契田契都有在官府備案,沒有在官府那裏過戶轉讓,或者沒有抵押契文,幾乎和白紙沒什麽區別,拿了它有什麽用?再說,”
沈熠苦笑壹聲:“那時我哪兒想那麽多了?”“那書房裏還有什麽重要東西嗎?”“再就是沈家的帳目。”他推開壹幅畫,現出鑲在墻壁裏的純銅錢櫃,壹邊用隨身的鑰匙打開櫃門,壹邊道:“說起來,這帳目要比那些地契重要的多,不過,我大略查了壹下,應該沒有什麽缺損。”
我明白這該是沈家最重要的走私帳目了,見他對我毫無保留,知道他是示誠於我。他曾經主理過沈家事務,對沈家的經營相當熟悉,既然他說沒有缺失,就算他查的不夠細致,重要的東西也肯定是完好無缺。
那麽,那只錦盒裏究竟放著什麽東西,孫妙每次來都和沈百萬做了什麽、說了什麽,我真是越來越好奇了。第十五卷
身陷囚獄的唐五經並沒有受到什麽虐待,精神矍鑠,衣著整潔,想來知府俞善默雖然不願得罪沈熠,卻給自己留了條後路,只是他見到我進來,臉上卻閃過壹絲狐疑。
“不是看在妳大哥的份上,我才懶得管妳。”我沒好氣的道,和牢頭核對了手令,那邊唐五經已經換上了曖昧笑容。
“五經代大哥謝過王大人對敝門的厚愛,只是五經也有日子沒見到大哥了,心中甚是掛念,大人可知道他的行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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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大哥在哪兒,妳們唐門應該比我更清楚吧。倒是妳,少去惹是生非,小心招來禍事!”這小子還不知道我和唐天文壹系關系非同壹般,倒反過來打探起我的口風來了,心中暗自冷笑,嘴上更是不留情面。
“五經哪敢在人家地面上放肆,只是那些地痞太橫行霸道,實在是讓五經看不過眼。”“這跟妳有什麽關系!”
我批駁道:“松江府還沒著急哪,輪得到妳越廚代庖嗎?!”“怪不得大人的官越做越大。”配合著那張真誠的笑臉,略有些譏諷的話語聽起來倒像是恭維了。
壹出牢房便見到了俞善默,唐五經知道他等的是我,可依舊乖巧地上前道謝,絕口不提其實就是俞親自下令抓的自己。
俞善默申斥了他幾句,言辭中自然透露出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這麽快放他出來的。只是等出了府衙,唐五經正和幾個來接他的江湖漢子寒暄,卻見壹個捕頭氣喘籲籲地跑來報告道:“大、大人,不好了,城西重傷的那個潑皮王三斷氣死啦!”
等接到線報說唐門老六唐天運正匆忙趕往松江的時候,我已經和沈熠擬好了誘捕宋廷之的行動計劃,悄悄踏上了返程。
沈家需要賠償唐門大批珠寶原料,這是珠寶界人所共知的事情,斷了宗設這條路,這批原料勢必要向各大珠寶行購買,聯系霽月齋便是順理成章的事情,而這麽壹大筆買賣,沈熠要求親自與宋廷之談判更是合情合理。
至於唐五經,我沒指望靠壹個潑皮的死來砍掉他的腦袋,不過,在大牢裏把他關上個三兩個月卻不成問題,也正好讓沈熠賣個人情給唐天威。
沈府魚龍混雜,高手雲集,寶亭便心有顧忌,而我也惦記著保存她大婦的顏面,住了兩天竟是秋毫無犯,等中午在昆山打尖,望著出浴後容光煥發的寶亭,我忍不住色心大動,寶亭雖然羞羞答答,可“奴為出來難,叫君恣意憐”白日裏頭便和我歡好起來。雲收雨散已是壹個時辰之後的事情了,想剿倭的諸項事宜已經落實妥當,我反倒不急著回蘇州了。
“寶亭,妳說咱們在昆山住上壹宿如何?”寶亭迷迷糊糊應了壹聲便沈沈睡去,紫煙少年心性,纏著我帶她逛街,我記起桂萼的同僚詹事府詹事顧鼎臣就是昆山人,就說好先去顧家拜訪。
從顧府出來,紫煙已是昏昏欲睡,待見到街上的新奇飾物,她才精神壹振,只是看許多店鋪已經要打烊了,不由撅起小嘴埋怨道:“那老頭滿口之乎者也的,也虧主子能應付他了那麽長時間。”
“顧老先生是壹榜狀元的老子,不賣弄點學問豈不有失身份?”“那老頭的兒子是狀元?”紫煙訝道。
“妳不知道?本朝昆山壹共出了兩個狀元,壹個是前年去世的禮部尚書毛澄,另壹個就是這位顧老先生的兒子顧鼎臣了,昆山十二年間出了兩個狀元,這可是轟動江南文壇的壹段佳話。”
“那揚州出過狀元嗎?”紫煙好奇地問道。“就等著妳主子去中了。”我開著玩笑道,壹旁的小販見我壹身儒衫,十分會湊趣,拿來壹把團扇非要請未來的狀元公留下墨寶,紫煙開心,便零七碎八地從他那兒買了壹堆小玩意了掛在身上,走起路來,叮當作響,加之貌美如花,伴之巧笑盈盈,惹得街上眾人紛紛駐足觀看。
六娘為什麽要培養出這麽壹個畸形的小妖精來呢?相比她姐姐莊青煙的文采風流,紫煙就像是壹個不太懂事的頑童,身為六娘的關門弟子,她竟只學到了她師傅的壹點皮毛。
“幹娘應該多讓妳讀些書才是。”我感慨道。“若是師父教我讀書了,那主子妳還教給我什麽呀?”紫煙嘻嘻壹笑:“再說,師父說了,女人書讀多了就會胡思亂想,反而不幸福。”
我壹皺眉:“這是什麽話!妳看寶亭解雨,書讀得夠多了,可她們不幸福嗎?”“可天底下有幾個爺這樣的人物啊?”我噗哧壹樂:“這話倒也有理。”
紫煙得理不饒人,道:“就說姐姐,除了爺,她看誰都不順眼,還有大師姐”等了半天,卻沒了下文,我便好奇地問道:“柳鳴怎麽啦?”“她她現在每天都要吃栗子鎮的湖蝦啦!”“這和讀書有什麽關系?”
“當然有啦!”紫煙嬌蠻道,知道自己說不出道理,沒等我再問,她已拉住了我的胳膊,壹臉央求之色:“婢子喜歡主子講故事,可壹看見那些曲裏拐彎的文字就頭疼,您就饒了婢子吧。”
“怪不得壹教妳寫字就愁眉苦臉的,”我笑道,隔著春衫,依舊能夠感覺出來,她胸前的那對玲瓏玉兔就像這柳浪鶯歌壹般透著盎然春意,心旌搖曳下,我也懶得去理會柳鳴癖好的由來了。
“動少、動少”正和紫煙徜徉街頭,突聽背後有人朗聲叫我,回頭壹看,竟是李思和蘇瑾。並不是所有美好的事物帶給人的都是愉悅的心情,望著壹只璧人,我心中說不出來的厭煩。
“這斯真是陰魂不散。”我小聲嘟噥了壹句,李思已含笑而來。“動少好興致!怪不得推事府裏見不到妳的人影,原來是陪美人來著,做官做到動少這份兒上,真是讓人嘆為觀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