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五十章 羅蕾萊雅的關切

　　羅蕾萊雅心思細膩，每每能從常人所忽視的細節中看出問題，今次也不例外。
　　她的心中迅速回想慎二從出現到現在的壹幅幅畫面，分析種種可能。
　　他是走進家門的，步伐沒有任何淩亂，證明腿和腳沒有問題。
　　進入客廳後第壹件事是重重地靠在沙發上，雖然很沒形象，但上半身應該也沒有什麽傷勢，否則不會用這麽豪放的姿態。
　　左手摸過櫻的頭，在櫻撲上去掀鬥篷的時候也是在用左手和櫻見招拆招，也不像受傷的樣子。
　　排除所有的選項，剩下的壹個基本可以肯定是正確答案——右手，問題壹定出在右手。
　　得出了初步的結論，羅蕾萊雅又開始尋找其他的證據，她想到了在歸家之前和慎二的那壹段時間不長卻給她留下深刻印象的交往。
　　這個比她小幾歲的男孩雖然左右雙手皆能，但在平時還是用右手的時間比較多，寫字、吃飯、包括玩遊戲，現在卻壹直在用左手，連壹次都沒有動過右手。
　　證據已經很充分了，這麽想著的羅蕾萊雅伸手伸手壹指。
　　壹縷微不足道的魔力經由積累超過千年的龐大魔術回路增幅，活化了房間裏的氣流。
　　氣流的變化並不激烈，不會影響到屋內的擺設和人體的感官，其影響的範圍也很小，從慎二腳下生發，席卷而上，將鬥篷沿著開襟的中縫沖開。
　　因為釋放的魔力量極其微弱，羅蕾萊雅也沒有詠唱，所以慎二感受到不對勁想要躲避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灰色的鬥篷隨風飄起，露出其中用特殊材料編制的襯衣。
　　包裹著慎二上身的襯衣並不完整，右側的衣袖不知所蹤，取而代之的是包裹得嚴嚴實實得繃帶，繃帶上還沾染著斑斑點點的黑色血跡，看上去怵目心驚。
　　“羅蕾萊雅，妳——！”
　　不給慎二說話的機會，羅蕾萊雅壹手按住將落而未落的鬥篷，另壹只手食指伸出，指甲的外沿順著繃帶上方壹路向下。
　　指甲是很普通的指甲，既沒有擦指甲油，也沒有做什麽保養，只是定期修剪，維持壹個貴族最基本的體面。可就是這樣的指甲卻毫無阻滯地切開了裏三層外三層的繃帶，毫無疑問，這又是魔力的功勞。
　　繃帶剛壹裂開，壹股刺激性的氣味撲面而來，有點類似動物屍體腐爛後發出的異味，也有某種乳制品發酵過度所產生的味道。
　　“這是——”
　　羅蕾萊雅屏住呼吸，直視異味的來源——在慎二的右手臂上遍布著壹道道如同植物枝杈壹般的黑線，在黑線密集的地方還長出了壹塊塊醜陋的黑斑。
　　“——奧騰羅榭的詛咒！”
　　眼中的震驚影響到了羅蕾萊雅的身體，內心的巨大動搖波及了她還未徹底穩固下來的魔術刻印，肉眼可見的青**力從她身上向外釋放，那恐怖的氣勢仿佛是要把間桐家的客廳徹底摧毀。
　　外行人的鶴也早被這壹幕震驚得說不出話來，聖杯戰爭後也不再專註於魔術的雁夜也亂了方寸，連戰鬥經驗豐富的慎二都有些驚訝——怎麽會這麽強？
　　唯壹壹個及時做出反應的是賴在哥哥身邊不走的櫻，她用最快速度在空氣。
　　斯卡哈在構建工房的時候考慮到了各種各樣的問題，其中就有魔力失控的處置，櫻啟動的正是這壹機制。
　　地板之下，源於神代的古老符文光華壹閃，雖只是壹個瞬間，卻足以分解羅蕾萊雅暴亂的魔力。
　　與此同時，慎二伸出完好無損的左手，穿過激蕩的魔力流，毫不客氣地在羅蕾萊雅額頭上彈了壹個暴栗：“冷靜點，妳想毀了我家嗎？”
　　“抱歉。”羅蕾萊雅下意識地捂住額頭，魔術回路中咆哮著的魔力漸漸歸於平靜，“奧騰羅榭那個可惡的怪物，居然對妳下了這麽惡毒的詛咒，我、我——”
　　想要承諾些什麽，卻發現什麽承諾也給不了。
　　她得到了巴瑟梅羅的源流刻印，實力壹日千裏，可就是這樣也沒有把握能戰勝最古老的死徒。
　　巴瑟梅羅家是歷史悠久，可奧騰羅榭千年積累也不比巴瑟梅羅短多少，並且因為吸血鬼發展眷屬的特殊性，忠誠度更加有保障。
　　兩邊拼起來，不僅勝負難料，更會給其他敵人可乘之機，只要羅蕾萊雅流露出壹點點讓戰鬥升級的想法，巴瑟梅羅家的其他人甚至是時鐘塔的其他貴族都不會同意。她能做的只有像之前做的那樣，找機會殺壹批“白翼公”的眷屬泄憤，給後者帶來些無關大局的損失。
　　羅蕾萊雅很聰明也很理智，她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所以她給不了承諾。可正因如此，她才會懊惱，才會氣餒。
　　她的消極情緒也影響到了櫻、鶴也和雁夜，三人看向慎二的目光也多了不少擔憂。
　　猜到家人心思的慎二露出壹個平和的微笑，示意自己沒事，又對著神情低落的少女說道：“妳有這份心就夠了，區區壹個詛咒我還沒有放在心上。”
　　“這可是奧騰羅榭針對魔術師開發出的最惡毒的詛咒，它...”羅蕾萊雅以為慎二是在安慰自己，臉上的懊惱更加深重。
　　慎二擡起手，打斷了少女解說：“我知道，妳給我的資料我都看完了，所以我才說沒放在心上。我問妳，現在是幾月幾號？我和奧騰羅榭戰鬥又是幾月幾號？”
　　“現在是3月——等等，妳是說妳已經遭受詛咒壹個月了？”
　　羅蕾萊雅瞬間明白了慎二的意思。其實以她的聰慧本該自己反應過來，之所以還要慎二點醒，純粹是因為關心則亂，大概從這個男孩見面第壹次說要打暈她開始心就有些亂了。
　　“沒錯。”慎二笑著點了點頭，“根據妳家的記載，沒有壹個魔術師在這個詛咒之下堅持過半個月的，而我已經堅持了壹個月。更重要的是，這個詛咒不僅沒有惡化，還在漸漸減輕。”
　　“真的？”羅蕾萊雅依舊有些不信，畢竟這個詛咒的可怕在巴瑟梅羅家中根深蒂固。
　　“當然是真的。這樣吧，我給妳們演示壹下怎麽化解這個詛咒，妳們就會相信我了。”
　　慎二用胳膊肘頂了頂妹妹，示意她離遠壹點，接著盤膝坐下，雙手合十，口誦佛號。
　　“有上華無量鑄華光通天地教主。”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