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來，小鬼，叫我壹聲媽媽

　　之後的事情就簡單了。
　　因為心懷對切嗣的眷戀，所以夏蕾成了吸血鬼中少有的和平主義者，不殺生，不直接吸血，只是通過血包之類的方式有限度地維持身體所需。
　　這理所當然地引起了娜塔莉亞的註意，因為她自己也是壹樣。同為異類的二人就這樣越走越近，在壹次長談後，兩人驚訝的發現自己所掛念的居然是同壹人，天底下還有比這更巧合的事麽？
　　共同的牽掛讓兩人成為了親密無間的夥伴，也讓這份讓兩人保持著人心沒有徹底變為怪物的情感重重疊加。兩人開始打探切嗣的消息。
　　不過切嗣在炸完飛機後不久就和愛麗斯菲爾結婚，其後壹直銷聲匿跡，只有在1994年第四次聖杯戰爭期間短暫活躍，其後又再次歸隱，這給兩人的搜索造成了極大的障礙，也讓兩人壹次又壹次灰心。
　　好在兩人都和切嗣壹樣，都是堅忍而執著的人，認定壹個目標就不會回頭。只要有外出的機會，就會想盡辦法繼續打探。
　　功夫不負有心人，在這次去往極東之地的任務過程中，在這個日本西部的小城市裏，她們終於打探到了切嗣的消息。
　　壹次熟悉環境時偶然的擦肩而過，白衣白發的母女不經意間吐露的某個發音——“凱利督古”，吸引了兩人的註意。
　　悄悄跟在這對母女的身後來到壹幢古典的日式庭院前，門派上赫然是漢字寫著的“衛宮”。
　　凱利督古即切嗣，非常少見的名字，再加上同樣獨特的姓氏衛宮，命運就這樣將所有人聯系在壹起。
　　稍微通過點手段，拿到了衛宮家戶籍信息，看到那張雖然變得成熟卻依舊熟悉的瘦削臉龐，夏蕾和娜塔莉亞徹底確定這個男人就是他們在這個世界上唯壹的牽掛，最後的親人。
　　由於切嗣外出不在家以及人鬼殊途，她們急著出現在愛麗斯菲爾和伊莉雅的面前，只是暗中觀察，默默守望著衛宮家。
　　夏蕾變成吸血鬼時還是個少女，心態相對不成熟，去衛宮家的次數多壹些，娜塔莉亞自控力強，去的次數少壹些。
　　本來，兩人應該等到切嗣回來後，遠遠地看上壹眼，看他過得好不好便已足夠，沒想到會有敵人突然殺出，大鬧衛宮家。
　　當時，夏蕾正好在圍墻外，見狀直接通知了留守的娜塔莉亞。並在Berserker要殺愛麗斯菲爾的時候及時趕到，將人救下。
　　娜塔莉亞嘴上說夏蕾傻，其實自己也是壹樣的傻。兩名不再是人類的死徒其實早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這副早已死去，不過是憑著血液和執念驅動的身體不要也罷，這份留在世界上的殘渣如果能為最後的親人做些什麽，也不枉費她們這麽多年來的堅守。
　　當然，正如切嗣度過死劫後的苦盡甘來，兩個命運多舛的女人也沒有繼續不幸下去。切嗣在後半生中結下的善緣壹個又壹個的出現，化解了危機。
　　也正是在這個時候，她們所牽掛的那個人出現在了她們的面前。
　　“啊啊，還真是亂七八糟的巧合，聽上去壹點都不像是真的。”
　　聽完兩人的敘述，慎二如此評價道。
　　“不過邏輯上沒有問題，我看不出破綻——師匠，妳怎麽看？”
　　“她們沒有說謊，最多隱瞞了壹些東西。”
　　斯卡哈露出壹絲淺淡的微笑，以示對夏蕾和娜塔莉亞的贊賞，她們沒有向這該死的命運低頭，她們扼住了命運的咽喉。
　　“那就沒問題了。”
　　慎二呵呵壹笑，這個世界上能瞞過斯卡哈的事情真的不多，他不認為這兩個新生的死徒有這個能力。
　　“接下來就是妳們衛宮家內部的事情，我們這些外人就不太好摻和了——嗯，再多壹句嘴。妳的本能反應最好收壹收，她們這麽多年的堅守不是希望妳用槍指著她們。而且，根據最近的監視，她們確實沒有襲擊他人獲取血液的行為。這樣的存在方式，連我這個專業的吸血鬼獵人都會睜壹只眼閉壹只眼。”
　　“沒什麽，這才符合小鬼的作風。”娜塔莉亞笑著從口袋裏摸出壹包煙，從中抽出兩支，壹支叼在嘴邊，壹支拋給切嗣，“如果他不這麽做，我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副不知道是死還是活的鬼樣。我啊，太了解他，就向他太了解我壹樣。”
　　“……”
　　在講述過程中全程保持沈默男人壹言不發地接過煙，點燃。
　　還是熟悉的牌子，熟悉的味道。說起來，他學會抽煙就是因為娜塔莉亞的熏陶。
　　吐出壹口煙氣後，男人艱難地開口，有些忐忑，又有些害怕地低語著。
　　“妳，不恨我麽？”
　　“恨？恨什麽？”娜塔莉亞反問道，“哪有做母親的會怨恨自己孩子的道理？”
　　“我——可是要殺了妳啊！”
　　那是衛宮切嗣壹生中最沈痛的壹次殺人，甚至超越了殺死自己的父親。
　　“白癡。”對此，娜塔莉亞只是很坦然地笑了，“我剛才都說了，我了解妳，就像妳了解我。妳知道我會不擇手段活下來，我也知道妳會為了保護更多人而犧牲少部分的人。就是我的反應慢了點，沒想到妳的動作會那麽快。我是真的該退休了，而妳已經超越了我，這壹點，我很欣慰。”
　　“娜塔莉亞……”
　　“其實也不是壹點恨意都沒有，壹開始的時候是真的挺恨的，恨不得把妳綁在火箭筒上和導彈壹起發射出去。不過，聽到妳最後對我說的那句話，突然覺得壹切都無所謂了。”
　　“……”
　　“妳當時對我說——我是妳的家人，還是第壹次有人對我說這樣的話。所以小鬼，只要妳還當我是家人，我就不可能會恨妳，哪怕妳還想殺我。”
　　“妳……是我的家人，壹直都是。”切嗣又壹次重復了那句他已經說過壹次的話，“雖然我已經沒有這個資格了。”
　　“笨蛋，有沒有資格不是妳壹個人說了算，我說是就是。”
　　娜塔莉亞熟練地壹個暴栗敲在切嗣頭上，她曾經這樣敲過他無數次。
　　“來，小鬼，叫我壹聲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