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好與壞

　　眾人這才從回憶中醒了過來，雖然不知道剛剛為什麽會陷入回憶中，在看到了李雲之後壹個個也是正襟危坐，特別是道門眾，都十分好奇眼前這個年輕的有些過分的同道能講出什麽來。
　　佛門這邊氣氛就有些微妙了，包括壹戒在內，都覺得，眼前的李雲實在是太過年輕，雖然氣質挺老成的就是了。
　　最重要的是，手裏還拿著壹壺酒，這成何體統？
　　壹戒有些忍不住問道。
　　“雲觀主……妳手裏拿著的……是酒嗎？”
　　“嗯，是酒。”李雲頓了頓，又笑道：“上好的女兒紅，味道醇正，就是度數有些低了，喝起來沒什麽感覺，給不了醉的感受。”
　　壹戒雙手合十，不知道用什麽表情面對，這拿著壹壺酒來論道成何體統？
　　“阿彌陀佛……”
　　佛門和尚們的氣氛有些不自然，這酒屬於葷物，就算沾肉他們也不會沾酒的。
　　李雲沒有多說什麽，只是笑笑，將壹小罐子女兒紅輕輕的托在手上，也不喝，也不放下，周圍的人都不知道要拿來幹什麽。
　　這個時候，壹戒又站了起來，正了正僧袍，肅然問道。
　　“那麽閑話少說吧，雲觀主，貧僧有壹個問題不解，可否詢問？”
　　在李雲踏入了這會場的那壹剎那，這論道會就已經開始了，在這裏，不僅僅需要論自己的道，還要向佛道兩門的諸位們談論道門的道，這不是年紀輕輕的人就能夠做到的事情。
　　這也是胡子道士等人擔心的地方，要是出了壹點幺蛾子，那可是在佛道兩門的面前丟人……
　　李雲壹臉坦然地笑道。
　　“什麽問題。”
　　“雲觀主，妳認為……是佛門好呢，還是道門好呢？”壹戒微微壹笑道。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隨後無論是道門還是佛門的人們都開始嘰嘰喳喳起來，這問題簡直不是壹般的尖銳了，旁邊的佛門中人也給壹戒打臉色，這個問題不合適。
　　就連空見禪師也是壹臉的意外，他沒想到壹戒壹出手就是重磅炸彈似的問題，壹般人可回答不上來。
　　李雲無論是回答哪個，都會得罪人，可作為道士，回答是道門比較好又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此時，李雲沈默，旁邊的壹戒看著李雲啞然，又壹臉微笑的追問道：“雲觀主，您的答案是如何呢？”
　　李雲此時也回以微笑道。
　　“那……作為壹個道士，當然是覺得道門更好咯。”
　　“那道門，比起佛門來說，又好在什麽地方呢。”壹戒沒有退縮，而是繼續問道：“如果道門更加好的話，那麽為什麽，現在世間是我們佛門興盛，道門式微，這是不是就表明了……佛門的禪，比道門的理，更加的受人愛戴？”
　　這下子周圍的人都不知道用什麽表情面對了，因為這壹番話實在是太有道理了，佛門興盛，甚至海外都頗有盛名，道門就差勁許多，甚至在本地都由佛門為主導的。
　　對與這個問題，就是清月玄理都無言以對，無論各個寺廟經營的怎麽樣，佛門的思想還是更加適合大眾們……
　　求來生，修來世，不求今生，為了這個目的，佛門就會普渡眾生，舍己為人，從思想上就更加適合傳播，更加的容易融入人群之中。
　　這時候，李雲卻是笑著回答道。
　　“那麽，這位法師，妳覺得，是佛門好，還是道門好呢？”
　　“當然是佛門更好啦。”壹戒臉上隱隱帶著肅然之色，說道：“我們佛門，追求的是舍己為人，普渡眾生，舍小我，為大他，這是我們佛家門人的夙願……”
　　壹戒覺得自己現在精神都升華了，舍己為人，說得自己都差點信了。
　　看著壹戒，李雲繼續問道。
　　“那麽法師，妳是覺得，是華夏好呢，還是美利堅好呢？”
　　在場所有人都不知道李雲為什麽會問這樣的問題，壹戒也沒有猶豫，道：“那當然是華夏更好，我自己就是華夏人。”
　　壹戒覺得這簡直就是廢話，難道還能說美利堅更好不成？如果問華夏人更好還是美利堅人更好，那壹戒肯定會說眾生平等之類的……
　　李雲沒有停下自己的提問，終於是笑著說道。
　　“那麽妳是覺得，是統壹六國和度量衡的始皇帝更偉大呢，還是妳更偉大呢？”
　　“那……那當然是始皇帝了。”壹戒有些低下頭去，他臉皮再厚，也不覺得自己會比壹國的開國皇帝更好，更強。
　　“可法師，對於我們後世的人來說，自然是始皇帝更加的偉大，可始皇帝統壹六國之後，在始皇帝的統治之下的苦難人民們，是不是會覺得始皇帝偉大呢？不會吧，只會覺得始皇帝是壹個暴虐無度的暴君。”李雲瞇著眼睛笑道：“他沒有普渡眾生，也沒有救下壹個人，這樣的人又談何偉大呢？”
　　“這怎麽可能混為壹談呢？偉大是偉大，不偉大就是不偉大……這……我……”壹戒不知道李雲是怎麽得出這個結論的，有些愕然的樣子，不知所措。
　　“佛門普渡眾生，始皇帝在當時屠虐眾生，是偉大，還是罪孽，這位大師，能否給貧道解惑呢？”李雲淡淡道。
　　壹戒沈默片刻，雙手合十。
　　“阿彌陀佛……”
　　無言以對——
　　這個時候，壹旁的空見禪師出聲了，淡淡道：“雲觀主想說的是個體不能決定群體，對於不同的人來說，英雄還是惡人，偉大還是渺小，不能用壹個標準的答案來定義，這個國家在戰場上英勇無敵，縱橫戰場的英雄，在另壹個國家就是殺害家人的惡棍……就佛門和道門兩者而言，用好壞來定義本身就是不標準的。”
　　空氣壹陣安靜，只剩下了負手微笑的李雲點頭。
　　而壹戒則覺得被教育了壹頓後，還滿臉不可置信的看著空見禪師，眼神就差沒說眼前的老和尚是叛徒了，空見禪師面對這樣的表情，臉色毫無波動，甚至還有點想要微笑。
　　這時候，李雲出聲淡淡道。
　　“所以，對於貧道，以壹個道人的身份而言，自然是道門更好了，不是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