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孽債最是感人心
　　直到小千兒打住話，壹頓才又解釋，道：
　　“事情就是那樣，但如果白虎鎮‘福來客店’的鐵掌櫃在中途攔住單不同，大概單不同也死不了，說來說去全是姓鐵的不是東西。”
　　這時“玉觀音”祈小蝶似是心中平靜不少，她喘著氣，道：
　　“如意樓的白鳳，她會是個什麽樣天仙美女，臭女人有什麽了不起的！”
　　“青面獸”和先沈聲罵道：
　　“什麽他媽的白鳳黑鳳，燈壹吹熄全壹樣。”
　　突然，“玉觀音”祈小蝶大叫壹聲直往門外沖去。
　　動作突然，而令老太婆壹怔，那和先早急急的往外追去，邊高聲叫道：
　　“都壹更天了，妳往哪裏跑！”
　　老太婆才扶門框往外看，自言自語道：
　　“現在去大刀寨，真是瘋了！”
　　小千兒怔在桌子邊，他看看師父，風嘯山睡的可真舒坦，多皮的嘴巴已在咕濃呢！
　　小千兒慢慢往床邊走，心想這次架應可免打了，因為三個去了兩個，老太婆應該知道她已由優勢變成劣勢，還是回房歇著吧！
　　不料小千兒尚未走近大床呢，突然間——
　　尖叫聲起自身後，小千兒猛回頭，壹團黑影已向他撲來，黑團挾著兩團激蕩不已的勁風，猝然向他罩來。
　　小千兒想也未想的，原地壹個倒翻，人已落在老太婆身後面，忙著對旋身欲撲的老太婆道：
　　“老太太，妳該留著精神同妳媳婦兒子找上白虎鎮去才是呀，又何必壹定要同我們拼命的。”
　　百毒棒壹橫壹踢，“毒蜘蛛”麽小花厲喝道：
　　“白虎鎮如意樓殺了單不同，我老婆可壹些也不心痛，我與他非親非故，為什麽要去為他拼命？”
　　小千兒指著門外，道：
　　“可是妳兒子媳婦他們……”
　　麽小花道：
　　“那是他們年輕人搞七撚八的事，由他們去自己解決，而眼前卻是我為夫報仇之時。”她壹挽百毒棒，又厲聲道：“妳小子如果害怕，就退壹邊去。”
　　小幹兒道：
　　“我們打個商量如何？”
　　“毒蜘蛛”麽小花早已不耐，她神色如冰，狠毒的怒罵道：
　　“商量妳個頭，老奶奶活劈妳這狗雜種！”喝罵聲中，百毒棒揮起揮落，就在壹輪狂風暴雨般的揮霍中，麽小花已壹口氣揮出三十二棒。
　　小千兒就在壹陣閃躍中，已拔出他哪把尺長尖刀，邊急急的道：
　　“老太太呀，怎的說打就打，有道是強梁不如商量，妳年紀壹大把，火氣卻恁般大……”
　　“毒蜘蛛”麽小花的“百毒棒”交揮挨打，直撲猛進中，他厲吼道：
　　“打死妳這小王八蛋。”
　　尖刀曳空上迎疾撩，小千兒道：
　　“老太太妳壹連打了我幾十棒，棒棒落空，要我小千兒看來，妳這棒就別打了。”話聲中，“哢”的壹聲脆響，老太婆右手哪支“百毒棒”竟被小千兒手中尖刀削去半尺長，正好把棒端哪些黑亮尖刺削掉。
　　老太婆躍身後退，細看“百毒棒”被削壹節，不由大罵道：
　　“我把妳這殺千刀的小兔崽子，妳今毀掉老太婆子的百毒棒，娘的皮，妳死定了。”便在她的喝罵中，右手拋去斷棒，左手百毒棒突的挽了個杖花，擰身騰空而起，她人在空中，幾乎碰到屋梁，小千兒抑起頭來看，突見老太婆右手向下平揮中，好大壹片銀光向自己罩來，看上去宛似壹片銀色霞光。
　　小千兒哪裏會知道厲害，“八腳瘋婆”麽小花人稱毒蜘蛛，自然有她的要命招式。
　　小千兒正要揮刀上撲呢，突然間自己但覺壹陣飄浮中，人已落在門邊，他尚未及會過意來，身後面“嗖”的壹聲，地上立刻出現壹層粉狀物，旦有著輕煙在向上升起。
　　麽小花人壹落地，已見即將死於自己毒網中的小千兒，竟被熟睡中的風嘯山憑空挾在門口，不由得厲吼道：
　　“好個姓風的老狗，妳終於還是存不住氣的出手了，嘿嘿……”
　　是的，就在小千兒不知厲害的迎上時候，風嘯山壹招“行雲流水”快逾殞星曳空般壹把挾起小千兒自哪把毒網下閃出去。
　　哈哈壹笑，風嘯山道；
　　“我的乖乖，妳也未免小題大作了吧，妳的哪壹把如蛛網般的毒粉，壹旦沾上身子，定然是皮開肉綻，痛的讓人死去活來，幹嗎對個小孩子也下這種毒手？”
　　毒蜘蛛麽小花怒極反笑，道：
　　“我把妳這姓風的老混蛋，—開始我老婆子就指名道姓的找妳拼命，妳他娘的卻孬種，閃在壹旁裝孫子，叫妳的徒弟替死，我老婆子這是大菜之前先嘗小菜，有什麽不好下手的。”
　　風嘯山冷冷壹寒臉，道：
　　“老佟臨終之言妳真的忘了？”
　　麽小花吼道：
　　“妳老狗少提老佟，老實說，殺了妳姓風的，後山我會在老佟墳頭上痛哭三天呢。”
　　風嘯山淡然道：
　　“而且妳等這壹天也等得很長很久了。”
　　麽小花咬牙，道：
　　“希望妳成全我老婆子啊！姓風的1”她叫聲中，左手百毒棒已交在右手，騰身向風嘯山撲去，身法詭異中，只見她棒手交互連揮，宛似八腳蜘蛛，激蕩得屋內燈光搖曳欲熄。
　　“偷魂老祖”風嘯山絕想不到老佟的老婆竟具有這般武功，似是比哪鐵成剛的大力鷹爪功又高壹層。
　　心念間，他冷厲的暴喝壹聲，搖頭擺尾的鉆入麽小花的棒影掌風中。
　　雙方相距十分近，幾乎只在三尺範圍內，哪風嘯山仰著壹張老臉，不時的相距麽小花的臉不到壹尺，但聽麽小花掌風呼嘯，氣旋激流盡在二人之間交互沖擊。
　　便在這時候，麽小花錯步壹個大旋身，暗中又抓了壹把粉狀毒物，振腕向前撒去，不料她的毒物將出手之際，卻失去了風嘯山的蹤影，壹急之下上下左右看去，便在這時突覺肩頭壹緊，壹條右臂已重下來，大驚之下，壹個空心跟頭翻過大飯桌子，急旋身，卻不料自己又覺肩頭壹緊，不覺心中更驚，壹氣之下，狂叫壹聲直往房門沖去。
　　小千兒以為是向自己殺過來呢，忙壹個斜步橫裏閃出五尺，早見“毒蜘蛛”麽小花狀似八腳瘋婆般的尖聲狂叫著沖出門外，直奔向黑暗中去了。
　　“偷魂老祖”風嘯山“如影隨形”身法驚走麽小花，不覺站在門口望著黑暗哈哈大笑起來……小千兒見三個主人全走了，不由對師父道：
　　“師父，這下子可好，我們真的成了喧‘兵’奪主了哇！”
　　風嘯山收住笑聲，回身對小千兒道：
　　“小子，本來我有意帶妳進入大刀寨的，姓宮的擄走清風臺的人，為師真有意把人救出來呢……只是……”
　　小千兒道：
　　“好哇，我陪師父上大刀寨殺人，哪日大柿子樹下面，哪個被擄去的孩子，倒是怪可憐呢！”
　　風嘯山搖頭道：
　　“如今為師卻改變主意了。”
　　小千兒不解的道：
　　“為什麽嘛？”
　　風嘯山道：
　　“第壹，清風臺如今去了個‘混世頭陀’田壽，已經用不到我老人家再多事，第二，白虎鎮我們還要等人呢，萬壹他們來了不見我們怎麽辦？另外，就是趕回白虎鎮去看熱鬧，小子，妳不是最愛看熱鬧？”
　　小千兒壹想，笑道：
　　“對、對、對，如今我們把單不同被大卸八塊的事算是已經送入大刀寨了，余下的就看單不同他姐夫了。”
　　風嘯山笑道：
　　“單只這‘玉觀音’祈小蝶，只怕也不會輕易放過‘福來客店’的鐵掌櫃。”
　　小千兒道：
　　“師父，我們關門睡大覺，明日壹早回白虎鎮去。”
　　風嘯山搖頭，道：
　　“不，現在就上路。”
　　小千兒壹怔，道；
　　“連夜趕山路咽，都快三更天了！”
　　風嘯山道：
　　“快去屋後牽馬吧，不定老婆子去大刀寨討來大軍，我們就難招架了。”
　　小千兒笑笑，道：
　　“師父說的也是，我去牽馬。”
　　師徒二人騎馬緩緩馳回白虎鎮，現在——
　　現在正是三更天。
　　三更天狼下山，附近山裏還真有幾只野狼沖天嘶嗥，聽起來宛如鬼嚎，偶而連馬匹也會驚得亂了蹄。
　　“玉觀音”祈小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壹怒之下沖向屋外，直往大刀寨奔去，她哪還管得了身後面苦苦追趕而來的“青面獸”和先。
　　祈小蝶手中仍然握著哪支搟面棍，三尺半長的搟面棍足有鴨蛋粗細，棗木實心做的，看上去它根本就是壹根搟面棍，但死在哪棍下的人可不少，因為它用起來又不是壹根搟面棍。
　　五七裏遠的距離，沒等和先追上來，祈小蝶人已撲近大刀寨的寨門外，高高的寨門足有七八丈高，上面還有城垛子，想進大刀寨，得跨過三丈五寬護寨河，哪條從山後面繞到寨前的河，看上去大刀寨宛如壹座孤島。
　　如今架在護城河上的木橋兩端全用兩塊上面滿是三寸長刺釘板堵著，如果板後面不拉開，誰也無法越過去。
　　站在河邊橋頭上，“玉觀音”祈小蝶大聲喝叫：
　　“宮爺！宮爺！”
　　釘板後面有兩個漢子在坐著打瞌睡，祈小蝶這麽壹嚷嚷，早把二人驚起來。
　　二人急從釘板上暗孔中往外看，不由笑起來：
　　“喲！原來是和大嫂子嘛。”邊使力拉開釘板，便在這時候，“青面獸”和先已急匆匆的趕來。
　　哪守橋二人彼此對望壹眼，哈哈大笑，其中壹人道：
　　“半夜三更天，二位不在床上制造歡樂，匆忙的往大刀寨跑來，這他娘的在搞什麽名堂？”
　　不料哪人話才說完，祈小蝶人已到了另壹塊釘板前面。
　　和先追到祈小蝶身邊，道：
　　“有什麽話也該明日再說，三更半夜的該多不方便。”
　　祈小蝶猛回頭，沈聲道：
　　“妳回去，誰要妳跟來。”
　　早聽得釘板後面另兩人笑道：
　　“夫妻吵架在床上，怎的跑到橋上，我看二位是弄錯地方了，上面吵架下面流水，有點不太對勁吧！”他壹語雙關，卻未引起和先與祈小蝶的會意，不過四個守橋的全笑得人仰馬翻。
　　終於，連寨門也被祈小蝶叫開來。
　　哪大刀寨足有四百余人，在這裏連女人也都能動刀殺人，小孩子從小就學武，強悍的個性是從小就養成的。
　　哪祈小蝶與和先二人也是大刀寨出身，自是對這大刀寨十分熟悉，如今半夜三更天，大刀寨除了守寨門的幾個漢子外，全寨沈寂壹片，祈小蝶與和先二人壹路走向大刀寨左面的壹個小院門外，因為這兒住的可是大刀寨二當頭“絕壹刀”宮彪。
　　祈小蝶站在門外狂喊著猛撞門：
　　“宮爺，快開門呀！”
　　小院內早聽得宮彪喝叱道：
　　“什麽人在發瘋使賤，半夜三更不睡覺卻在門外雞貓子喊叫的！”
　　祈小蝶應聲道：
　　“宮爺，是我呀，我是祈小蝶呀，妳快開門！”
　　哪宮彪壹路走，邊沈聲道：
　　“妳他娘不是有個青面獸在待候妳嗎，跑來找我幹啥！”
　　突聽有個女人聲音，道：
　　“阿雄，妳想爛嘴巴呀！”
　　這女人的聲音祈小蝶壹聽就知道是單不同的大姐單艾珍的聲音，哪種尖而高亢的宛如夜貓子叫聲，活脫有人捏住她勃根擠壓出來的，於是小院門被拉開來，宮雄哪幹實粗壯身子，幾乎把個院門全堵住，他冷冷的道：
　　“怎的妳夫妻二人全來了？”
　　喘著大氣，祈小蝶道：
　　“二當頭，我要見艾珍姐去。”
　　宮雄粗言粗氣的敞開胸膛掀著大毛臉，道：
　　“妳有什麽話就對我說，她還光著屁股在床上呢！”
　　便在這時，正面屋子裏單艾珍高聲道：
　　“阿雄，小蝶是來找我的，叫她進來吧。”
　　祈小蝶便在宮雄臂彎下鉆入院子裏，“青面獸”和先正要跟進去，卻被宮雄壹擋：
　　“妳別進去。”
　　和先急道：
　　“我走去不開口可以吧！”
　　嘿嘿壹笑，宮雄道：
　　“妳夫妻二人過的日子不是挺自在嗎，怎的會……可是妳如今真的比不過我哪個惹花拈草的小舅子單不同？”他不待和先開口，又笑道：我說小和呀，妳壹定要培養功夫，勝過單不同，否則他就是被妳壓在下面，心裏還在叨噥哪單不同呢！哈……“急急的搖搖雙手，和先道：
　　”二當頭妳想到哪兒去了，不是哪麽壹回事呀！“宮雄壹怔，”哎“了壹聲，道：
　　”哪會有是什麽事體？“
　　不料和先正欲話呢，突聽得正屋裏單艾珍大吼又哭的道：
　　”我的可憐兄弟呀，妳死的好慘喲，我……我這做姐的也別活了呀……“宮雄壹驚，回頭望向屋子裏，已見有燈亮，隱約見老婆雙手捂面大嚎，猛可裏，宮雄暴伸壹手抓住和先衣領，只把和先提得雙腳離地，他目眥欲裂，雙唇大開而露出森森牙齒咬得緊，話聲便在他的牙縫中擠壓出來：
　　”說，怎麽壹回事？“
　　和先壹驚，吞吞吐吐的道：
　　”是我攔不住她呀，有事叫她明日壹早再來，可是她不聽我的，我有什麽法子！“”叭“的壹聲，宮雄哪宛如小簸箕的大巴掌，正打在和先臉上，怒道：
　　”妳奶奶的，老子問妳們半夜跑來為的何事？妳卻東拉西扯閑扯淡！“和先雙手抓住宮雄手腕，道：
　　”二當頭別急呀，是這樣的，那單不同他跑到白虎鎮上弄風流，被人捉住大卸八塊了，小蝶就是為此才跑來的。“宮雄壹聽，奮力壹拋，和先就地連翻三個跟鬥才剎往身子，早聽得宮雄罵道：
　　”妳奶奶的，單不同壹死，妳小子可高興了。“說完大踏步往正屋內走去。
　　和先”呶“了幾聲，坐在院子地上壹時也爬不起來了。
　　宮雄剛沖進正屋，便見老婆披發抖衣，同祈小蝶二人相擁著哭做壹團。
　　急的直搓雙手，宮雄直在屋內來回蹀踱三個來回，才道：
　　”小蝶兒，妳哭他媽的什麽名堂，單不同死未死還未定，妳就急驚風的跑來哭喪，奶奶的就算不死也被妳這騷娘兒哭死！“猛力壹推祈小蝶，單艾珍母虎捕食般的斜身撞上宮雄身上，她連撕帶抓，口中連罵，道：
　　”好個死沒良心的阿雄，人家小蝶是壹番好意的來向我傳這不幸消息，妳該謝謝人家，我兄弟單不同又不是他們殺的，妳要施狠，就到白虎鎮上找那殺我兄弟的報仇才是，姓宮的，妳可要弄清楚，別人殺死單不同，那是在往妳這個做姐夫的臉上糊屎，妳看著辦吧！“宮雄似是不在乎老婆壹陣抓咬，還小心的扶單艾珍在椅子上坐下來，且又對祈小蝶道：
　　”單爺死的好慘，他是被白虎鎮上如意樓的大小姐率人在荒山中大卸八塊的，人是如意樓殺的，但卻是被‘福來客店’的鐵掌櫃攔堵住的，單爺被殺的時候，那個該死的鐵掌櫃也在呢！“宮雄沈聲道：
　　”這事妳是如何知道的？“
　　祈小蝶道：
　　”就在天黑的時候有十幾個白虎鎮上的人打從我們店前過去——“宮雄點頭道：
　　”這個我知道，如意樓主白不凡來此商議大事，他們這是事情有了決定，才回轉白虎鎮的。“祈小蝶道：
　　”可是未過半個時辰，又來了壹老壹少二人……“於是，祈小蝶就把”偷魂老祖“風嘯山師徒二人出現以後的事情，仔細的對宮雄與單艾珍二人說了壹遍……單艾珍聽完放聲大哭，立刻要宮雄去白虎鎮為兄弟報仇，否則她壹人前去。
　　那宮雄雖貌若張飛，可也是個粗中有細的人，他竭力對老婆加以安慰：
　　”仇是壹定要報的，不過總得等天亮了再說，我總不能連寨主都不稟壹聲拉著人馬殺向白虎鎮吧，再說嘛……“他望望壹旁的祈小蝶，未再說下去，因為他有些話如今不能說出來，因為那是大事情，在事情未成功之前，怎好隨便吐露。
　　單艾珍並不知道丈夫心中的結，見丈夫不言，立刻怒道：
　　”走，我們這就去見寨主。“
　　宮雄忙道：
　　”別急，別急，這又不是賣燒餅，銅子哐壹丟拿個燒餅就走人的恁般幹脆又方便，再說我早就聽人說過，白虎鎮‘福來客店’的鐵掌櫃是個幹捕頭出身，他的身手必然有那麽兩下子，否則他也攔不住單不同的……“他壹頓又道：”好像有人說這姓鐵的是滿人呢。“單艾珍道：
　　”管他是滿人漢人，他害了我兄弟，我就非取他的狗命，阿雄呀，妳壹向那股子狠勁哪兒去了？怎的這時候裝起孬種來了？“宮雄壹把抹在毛臉上，冷嗖嗖的嘿然道：
　　”如果沒有那回事，老婆呀，我早就領著人馬下山了。“單艾珍拭著淚道：
　　”什麽事情，妳到是說呀！“
　　宮雄望望祈小蝶，道：
　　”小蝶呀，不管妳送來的是好消息是壞消息，我宮雄都謝謝妳，現在妳可以回去了。“祈小蝶見二當頭下逐客令，只得拭著眼淚對單艾珍道；”什麽時候要殺上白虎鎮，就通知我壹聲，小蝶決定連我那婆婆壹起前去助陣。“單艾珍道：
　　”不同要是地下有知，妳還是對他這般好，該不知是感激還是後悔。“—二人拉手壹聲長嘆，單艾珍親把祈小蝶送到院子裏。
　　萎坐地上的和先見老婆走出來，這才齜牙咧嘴的從地上爬起來。
　　祈小蝶連多看他壹眼也沒有的竟自出院門走去。
　　和先則壹腐壹拐的跟在身後面。　　—
　　二人尚未走出大刀寨，突見從寨門竄來壹條人影，等到切近，卻是那瘋狂逃竄的”毒蜘蛛“麽小花。
　　祈小蝶見婆婆連包頭的布巾也已不見，披頭散發，狀至可怖而狼狽，左手還拿著壹支”百毒棒“，不由驚叫道：
　　”婆婆，妳怎的這般光景！“
　　麽小花見是兒子媳婦，停下身來喘息的道；
　　”妳們都在此呀。“
　　”媽，妳究竟怎麽了？店中那壹老壹小呢？“
　　麽小花幾乎想流出淚來大哭，但還是被她猛吸幾口氣把眼淚抽回去，她斷斷續續的道：
　　”我要報……仇……我—定……要為老佟報仇呀！“”玉觀音“祈小蝶忙拉住麽小花，道：
　　”媽，先回去吧，我已把單不同的事情告訴宮爺了，等大刀寨的人去白虎鎮，我們也壹起去……“祈小蝶話尚未完，麽小花早喝道：
　　”妳們就知道為單不同報仇，可是妳們不能忘了妳們的爹呀，現在妳爹的仇人就在我們店裏，而妳二人卻拋下我壹人去對付姓風的，妳們……妳們太叫我傷心了。“祈小蝶壹驚，道：
　　”那壹老壹少怎會是媽的對手，我們原以為媽在見了仇人之後恁般大方的既不用毒，更未立即施下毒手，以為媽絕對有把握收拾那壹老壹少的，怎會……“連”青面獸“和先也驚異的道：
　　”那壹老壹少真的如此厲害？“
　　喘口大氣，麽小花道：
　　”起先我原也是這麽想的，我要他吃飽了喝足了再折騰他那身老骨頭，起先老的要小的同我交手，那個娃兒活脫是個小猴兒精，壹氣之下正施殺手，不料那個老東西的輕功真嚇人，毒粉之下被他救走小的，可是我在同姓風的壹場拼殺中，才知道姓風的武功高出我甚多，就算妳二人全在，也難說會占到什麽便宜。“和先沈聲道：
　　”媽，我們回去，和先第壹個不相信，憑我三人之力還撂不倒那壹老壹小。“”玉觀音“祈小蝶也道：
　　”爹在世的時候我最清楚，他口中說不要找傷他的人報仇，那絕不是因為姓風的沒下手要他的命，更不是為了姓風的臨去贈銀，而是害怕我們不是姓風對手，擔心我們也會傷在姓風手上。“她還真比個親女兒孝順的邊拍著麽小花的背，又道：”時辰不早了，我們趕回去先收拾那壹老壹小再說。“”毒蜘蛛“麽小花道：
　　”也好，我們路上商量，無論如何也得把姓風的弄死才甘心。“於是，三人又壹同走出大刀寨，過了寨前的橋，急匆匆的趕回野酒館。
　　只是當麽小花三人回到酒館大茅草屋中，風嘯山與小千兒早已不見，連後面拴的兩匹馬也已不在了。
　　麽小花直跺腳的叫可惜，道：
　　”早知姓風的老狗如此了得，老娘隨便在他那碗筷上面摸上壹把，足可以撂倒他二人，唉！真是大意失荊州。“”青面獸“和先忙著在各屋查看，見—切正常，這才對麽小花道：
　　”這二人走的可急，我們沒有什麽東西損失。“”玉觀音“祈小蝶道：
　　”快五更天了，我們且睡壹歇，明日大刀寨必有人趕往白虎鎮去，我們也跟著去，我倒要看看那如意樓的白鳳是個什麽樣的自命不凡尤物。“和先隨聲附和的道：
　　”對，明日不做生意我們三人壹齊去白虎鎮，大刀寨的人殺上如意樓的時候，我們就殺入‘福來客店’，不定剛才那壹老壹少還住在那兒呢！“也只有和先的最後壹句話才令麽小花聽來舒服壹些，於是她點點頭，道：
　　”回屋歇著吧，養足了精神再說。“
　　”偷魂老祖“風嘯山與小千兒二人騎馬回到白虎鎮上時候，東邊已泛白，正有壹大串大雁”咕咕“叫著在天空排成個大”人“字陣，十分整齊的往南飛去。
　　小千兒對風嘯山道：
　　”師父，已經到了白虎鎮，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呀！“風嘯山道：
　　”第壹，妳不能被姓鐵的人看到，這也就是說妳我不能再回到‘福來客店’，第二，妳更不能被如意樓的人看到，所以妳連白虎鎮街上閑晃蕩的份全沒有。“小千兒笑道：
　　”這不成了黑牌人物了。“
　　風嘯山道：
　　”唯壹可去的地方，也只有柴家賭坊，只怕找不到人吧，人們不是常說，‘天黑開場，天明上床’嘛！“風嘯山道：
　　”話是不錯，只是除了去柴家賭坊外，只有睡破廟的份了。“小千兒道：
　　”只要沒人打擾，睡破廟也沒關系，再說小千兒也常睡破廟呢。“呵呵壹笑，風嘯山道：
　　”如果為師的盤算不差，我們去柴家賭坊才正是時候。“說完滿面笑意的拍馬趕到白虎鎮東街的柴家賭坊。
　　光景正如同小千兒說的，柴家賭坊的高臺階上面的大樓門下的兩扇朱漆大門關的可嚴適，別說是人，連條狗也沒有。
　　風嘯山左右看了壹眼，白虎鎮上可著實平靜，誰也看不出來有什麽狂風暴雨將來的征兆。
　　”小千兒，下馬叩門。“
　　小千兒壹聽師父吩咐，順著馬背爬到地上，他兩個臺階合著壹步跨，只幾下子已到了朱漆大門邊。
　　小千兒伸出拳頭猛擂那兩扇足有半尺厚的大木門，邊還尖聲叫道：
　　”開門！開門！“
　　”誰呀？“聲音尖而軟，聽之令人舒坦，光景是位姑娘聲音。
　　小千兒壹怔，回頭向臺階下面馬背上的師父直擠眼，邊又應聲道：
　　”開門哪，我們可是有要事找柴二爺呢。“
　　不旋踵間，朱漆大木門”呀“的壹聲被拉開來，小千兒還真的壹怔，面前這個女子長的可真甜，彎彎的眉，彎彎的眼，彎彎的嘴巴白凈凈的面，敢情她不笑也似在笑的壹副討人喜歡樣子。
　　小千兒忙施禮道：
　　”大姐，我們有要事必須馬上見柴二爺。“
　　那姑娘水綠色短衣壹拉扯，俏臉上露出個笑，於是她的眼睛成了壹條縫，俏嘴壹翹，道：
　　”二爺正在睡覺，這時我們不敢去叫他，二位還是中午再來吧！“臺階下面，風嘯山沈聲道：
　　”告訴柴老二，就說有大事發生了，叫他快出來。“那姑娘可不正是夜來在場子上待候賭客的，這時候她們又得侍候住在柴家賭坊的遠道賭客。
　　要知柴老二把柴家賭坊搞得恁般舒適，除了管吃管住外，還有這些美女侍候，即算在他這兒賭輸銀子，自覺也輸得劃算，輸得舒服，當然也就輸得無話可說。
　　現在——
　　那姑娘匆匆的向偏院走去了。
　　風嘯山卻從馬背上下來，他把那個裝著從卓文君那兒弄來的兩千兩黃金背在肩上，緩緩的登上臺階而到了大門邊，他心中十分明白，袋裏面的黃金可全是柴老二的。
　　也就在師徒二人相對默默中，已見門內來了柴非壹，他是邊走邊在扣衣服，水湖綢長衫帶坎肩，還是恁般的瀟灑自在樣。
　　大門邊他見到風嘯山，不由得雙眉壹皺，道：
　　”是妳呀！“
　　風嘯山壹笑，道：
　　”不錯，是我老頭子。“
　　柴非壹嘿嘿壹聲笑，身子壹偏，伸手又讓的道：
　　”請！“
　　風嘯山還真的壹樣，心想姓柴的可真存得住氣，寶物丟了，金子輸了，卓文君不定哪天就會找上門來的，他老小子卻恁般篤定模樣。
　　心念間，風嘯山回頭指著臺階下的馬匹，道：
　　”這些馬可是柴兄的？“
　　柴非壹只是輕描淡寫的望壹眼，道：”馬鞍上烙有‘柴’字，馬就是我柴家賭坊的，那是用來送送客人或選地去接客人用的馬匹。“風嘯山與小千兒跟在柴非壹身後走，風嘯山心想，如果我再說出朱麻子幾人被殺之事，妳小子如果還這般存得住氣，那才叫我老人家服氣。
　　於是，他邊走，邊清清喉嚨，又道：
　　”這些馬全是在荒山上遇到的。“
　　柴非壹回頭又笑，道：
　　”不就是往三尖山清風臺去的方向嗎？“柴非壹說的全是實言，因為他分派朱麻子帶了六個保鏢去雙龍溝搬請郝家兄弟，為的是截殺卓文君，當然就是那個方向了。
　　這時三人已走入壹間大廂房中，幾個輪班剛起床的姑娘，見來了客人，又是柴爺親自招待，自是忙著送吃送喝。
　　廂房中比之外面舒坦多了，柴老二呵呵笑著壹抱拳，道：
　　”那晚上老兄只托起寶盒已把多的骰子弄走，手法之高明令人佩服。“風嘯山心想，敢情姓柴的尚不知那水膽瑪瑙已失的事吧，否則他怎的恁般自在樣？
　　於是，他緩緩的對柴老二道：
　　”荒山上我也見到朱麻子幾人，全都是被殺死的。“柴非壹冷笑道：
　　”這個我已知道了。“聲音冷漠平常，似是與他姓柴的壹點關系也沒有，這光景倒使得風嘯山壹怔。
　　醬牛肉卷著蔥花薄餅，小千兒壹口氣吃三張，又喝了壹碗冰糖蓮子羹，這才打了個哈欠。
　　風嘯山道：
　　”柴老兄，朱麻子幾人可是妳的手下喲？難道妳不為他們的死感到難過？“不料柴老二卻淡然的道：
　　”人死鳥朝上，不死算命長，有什麽值得傷心的，投見過世上那天不死個千百來個的，盡著傷心有個屁用。“風嘯山楞然道：
　　”但他們卻是為妳而死喲！“
　　柴老二道：
　　”平日裏我也待他們不薄，吃喝玩樂哪樣不盡著他們的興，常言道得好，養兵千日用在壹時，即算死了那也是為柴家賭坊盡忠。“他壹頓又道：”風老兄，妳可知道他們為何會被人殺死？“風嘯山當然知道，心想朱麻子七個不就是妳姓柴的授意去雙龍溝搬請郝氏兄弟，然後去截殺卓文君的嗎？
　　早聽得柴非壹又道：
　　”朱麻子他們的死，可說完全在個“貪”字上。“”吆！他們貪什麽了？“
　　柴非壹淡然的解釋道：
　　”那晚上妳風老兄可是看到的，姓卓的大把金磚贏的可真輕松，少說也被他弄去個萬二八千兩的，也不知他同老兄與‘福來客店’鐵掌櫃妳們三人客房中嘀咕些什麽，姓卓的連夜走了，走了也就算了，可是朱麻子幾個就是眼紅姓卓的帶走的金磚，他朱麻子也不想想，姓卓的是什麽樣人物，他敢單槍匹馬來我賭場，手底下自然有幾下子，再說那三尖山清風臺的威名，只壹提起來就叫人哆嗦，娘的老皮，朱麻子竟不同我商量，就私下領著人追了，妳想想他朱麻子這種作為，能不令我柴某人冒火的？“這壹席話聽得風嘯山直冒冷汗，因為他絕對想不到姓柴的會有這麽壹番說詞，這麽壹來，他卻已置身事外，堵殺卓文君的事，簡直的與他毫不相幹了。
　　柴老二正要站起身來，風嘯山忙又道：
　　”據風某現場看，朱麻子幾人也並非死在卓文君之手。“柴老二雙目壹瞪，道：
　　”妳又不在場，怎知不是姓卓的所為？“
　　風嘯山道：
　　”江湖上誰都知道，‘大刀寨的刀，清風臺的爪’，卓文君如果向朱麻子幾人下手，怎的未見壹人是被虎爪所傷，壹個個全是砍掉腦袋的？“柴非壹冷笑，道：
　　”能使虎爪壹抹也可以用刀，這本不是為奇！“風嘯山道：
　　”如此說來，柴老兄認定朱麻子幾人是死在卓文君手上了？“柴非壹咬牙點頭，道：
　　”應該不會錯的。“突的他目露精芒，又道：”聽口氣辨聲音，風兄似是卓文君壹路的人了？“風嘯山搖搖頭，道：
　　”不，我們不同路，風某只是就事論事，如此而已。“柴非壹站起身來，道：
　　”謝謝老兄把柴家賭坊的馬匹送來，連夜趕來，必已是又饑又累，那就先在這兒吃些東西睡上壹覺，我不陪二位了。“風嘯山壹笑，道：
　　”柴兄妳請便，不過……倒是還有件事情，我想等過午時候再說吧！“柴老二壹頓，隨即點點頭，道：
　　”也好，只等過午，連我也歇邊勁來，我們好生再聊。“於是柴老二匆匆走回偏院，那兒是他的住處，有個房間，就是放著金銀銀財寶的房間，他命人前後日夜守著，每日他只要見守衛的人全神貫註的持刀守著，他就會打心眼有著安全感，現在——現在他在回到偏院以後，見守衛的人挺胸抱刀站在門口，不由得滿面得意的笑著走回臥室。
　　風嘯山這時也填飽了肚子，他躺在軟塌塌的大床上百思不得其解的思前想後，難道這兩天柴老二未再打開他的那個裝滿寶物的大鐵櫃？
　　壹旁的小千兒早已是黃梁夢正濃了。
　　小千兒與風嘯山二人醒來的時候，房門正有人在敲呢，風嘯山拉整衣衫，命小千兒去開門。
　　於是風嘯山見到了兩個人，兩個六七尺高的大個子，兩個人全換了行頭，藍長衫是用緞子做的，薄底快靴變成了緞面黑鞋，甚至連滿面的大毛草胡子也被修剪得相當整齊而性感，光景是兩個充滿野性的兇悍大男人，全變得有些斯文樣，而幾令風嘯山不認識。
　　不錯，這跟在柴老二身旁的兩個人，敢情就是那雙龍溝的郝家兄弟。
　　那日他二人在聽了風嘯山與卓文君的安排下，當真的大搖大擺的進得柴家賭坊，那柴老十二分心儀他二人，早想籠絡在賭坊，想想看，賭坊有這麽兩個大高個子在，就算有人借他娘的膽子來，也不敢在柴家賭坊窮攪和。
　　於是，便在柴老二得知朱麻子幾人全被人殺死在荒山以後，他用盡方法，許以重金，把郝家兄弟留下來。
　　如今有了郝家兄弟，當然柴老二不再想朱麻子幾人，因為郝家兄弟可比朱麻子稱職多了。
　　現在——
　　未等柴老二開口，風嘯山已經嘿嘿笑起來，道：
　　”我操，怪不得妳柴老兄不再想朱麻子幾人，原來妳收留了這麽兩個人王呀！“緩緩走進客房中，柴老二得意的道：
　　”風兄可曾聽過關洛道上的郝氏雙雄？“
　　輕搖著頭，風嘯山道：
　　”沒聽過。“
　　伸手指著郝氏兄弟，柴老二道：
　　”這就是郝氏雙雄，這位郝元亮是老大，這位弟弟叫郝元光。“郝氏雙雄，聽起來不如郝氏雙熊還來得貼切些。
　　風嘯山心中在竊笑，表面上還是呵呵笑著壹抱拳，道：
　　”榮幸得識二位了。“
　　郝氏兄弟也抱拳，道：
　　”老兄往後多多關照呀！“
　　風嘯山當然知道郝元亮壹語雙關之意，當即哈哈笑道：
　　”彼此！彼此！“
　　便在彼此禮貌與哈哈中，連壹旁的柴老二也笑了！
　　不過，只等風嘯山與郝氏兄弟眉來眼去壹過，風嘯山說出心中話後，不知柴老二又是個什麽樣的光景！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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