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各出奇謀
　　卓文君早把白風與柴老二的對話聽得十分清楚。
　　當然，田壽也聽見了，只是他卻是無動於衷的仍然閉著雙目在享受壹盆炭火的烘暖。
　　卓文君好奇心在作祟，他站起身來走到窗邊，正要伸手開窗呢，便聽得田壽道：
　　“回來！”
　　卓文君道：
　　“我只是想看看而已！”
　　田壽怒道：
　　“回來！”
　　卓文君訕訕的走回來，低聲道：
　　“看看有何不可？”
　　田壽突的雙目神光暴射，他戟指著卓文君鼻子，道：
　　“妳小子別忘了，我們來的日才候我那老嫂子她是怎麽說的，她要我壹步也不離妳，隨時把妳這匹不羈野馬拴在妳田叔的眼皮下。”
　　卓文君笑道：
　　“知道知道，我不看就是了。”
　　田壽道：
　　“那是最好不過。”
　　又是壹陣沈靜中，突然聽得有叩門聲，卓文君還以為侍候自己的賭坊姑娘送東西來呢，卻不料是柴老二在叫：
　　“田爺、卓仁兄，我可以進來嗎？”
　　田壽沈聲罵道：
　　“娘的，這兒是妳姓柴的房子，妳要進來誰還有權趕妳滾的。”
　　哈哈壹笑，柴老二推門而入，那田壽仍然閉起雙目連頭也不擡壹下。
　　卓文君笑道：
　　“十天過去兩天，柴掌櫃可有消息？”
　　柴老二搖頭壹嘆，道：
　　“壹點消息也沒有呀！”
　　卓文君道：
　　“時光是不停留的，十天轉眼就會到的，到時候妳姓柴的就不能怪我們了。”
　　柴老二心中暗想；只等鐵成剛了。
　　於是，他搖著頭，道：
　　“只望有奇跡出現了。”
　　田壽閉目沈聲道：
　　“那就快去找啊，跑這兒來要的什麽嘴皮子。”
　　柴老二這才忙陪笑，道：
　　“是這樣的，我們白虎鎮上的花魁女，如意樓的白鳳姑娘來了，二位知道吧，白鳳就是我們白虎鎮上龍頭老大白不凡的親生女兒，人長的可真無話說呢！”
　　田壽突然怒道：
　　“老子不是對妳小子說過嗎，別的出家人四大皆空，我老人家可是五大皆空，妳在田大爺面前提的什麽美嬌娃，在我老人家眼睛裏那可是壹視同仁，女人而已！”
　　柴老二笑笑，道，
　　“我今過來打擾，只是想請卓仁兄去幫個小忙，壹個舉手之勞的小忙而已！”
　　卓文君道：
　　“我能幫妳什麽忙？”
　　柴老二道：
　　“是這樣的，如意樓白姑娘這是頭壹次到我這賭坊來，她在臺面上見那些人過於俗氣，賭興沖淡不少，為了提高她的興致，柴老二鬥膽，來請卓大少爺前去陪陪如何，因為放眼賭場，也只有妳卓大少爺可以與之鸞鳳爭鳴於賭國之中而彼此相得宜彰。”
　　突然田壽罵道：
　　“放妳娘的沖天屁，合著妳小子想謀白大小姐荷包銀子，找我們去幫妳賺這昧心銀子呀？”
　　卓文君也搖手，道：
　　“我早說過的，賭已戒了，妳的這種擡舉，卓文君在此心領了。”
　　柴老二道：
　　“只要卓大少爺去坐坐臺子，至於賭資全由我出如何？”
　　卓文君搖頭，道：
　　“不，我是不會去的。”
　　柴老二搓著雙手，道：
　　“只這麽壹點忙妳大少爺就不幫蚜？”
　　卓文君道：
　　“不是不幫，而是不能幫，從而也可以叫妳知道，清風臺的人說出去的話如灑在地上的水，絕收不回來的。”
　　柴老二咬牙狠心道：
　　“這麽辦，妳只要點點頭，賭資全由我出，輸了算我的，贏的歸妳，如何？”
　　卓文君道：
　　“不幹！”
　　不料田壽突然罵道：
　　“妳小子是不能幹，因為妳當著長輩跪小輩發重誓，我田壽可沒有，奶奶的老皮，這種便宜就由我來撿，柴老二，我跟妳去大廳上，走吧！”說著，他已站了起來。
　　柴老二看看田壽那模樣，身上似是還有著壹股子羊膻味，不由搖頭，道：
　　“妳呀！謝啦！妳老還是繼續喝酒烤火吧！”
　　柴老二無奈的往外走——
　　後面田壽罵道：
　　“我操……”
　　卓文君心中壹百個願意奉陪，只是壹看田壽他就像泄氣的皮球，於是他也說出壹番嘴硬的大話來。
　　田壽望望卓文君，笑道：
　　“小子，田叔知道妳心中在發毛，毛毛躁躁的想壹睹白虎鎮上的花魁女，是吧？”
　　卓文君忙搖手道：
　　“不，不，田叔冤枉我了。”
　　冷笑壹聲，田壽道：
　　“別嘴硬了，從小妳騎在田叔肩頭還撒尿水，我會看不穿妳小子的心事，那才叫見鬼。”
　　卓文君笑道：
　　“其實過去看看也無妨呀！”
　　田壽沈聲道：
　　“少來，只壹走入大廳，妳見了那些勾魂玩意兒，只怕連我這田叔也不要了。”
　　卓文君道：
　　“怎麽會呢。”
　　二人正說著呢，突又見柴老二走進來，笑道：
　　“二位，那如意樓的大小姐賭興已消，正坐在她的客房中欲要離去，是我堅留她在此吃頓酒再走，聽說清風臺的卓大少爺也在此地，她這才留下來了，只等酒席備妥，我來請二位過去，如何？”
　　卓文君笑道：
　　“這倒是可以。”
　　突聽田壽道：
　　“這也不可以。”
　　連柴老二也是壹怔。
　　卓文君道：
　　“同桌吃頓酒該不會有什麽事吧？”
　　田壽沈聲道：
　　“奶奶的，美人計比之誘人下海賭博還可怕，姓柴的，妳就省省力氣吧！”
　　柴老二心中那股子羞憤，恨不得片片把田壽撕碎。
　　只見他面色淒苦的道：
　　“田爺，柴老二不會怪妳多疑，只是妳真的冤枉好人了，我絕對沒有那種意思的。”
　　卓文君笑對田壽，道：
　　“田叔，客房不是賭場，去坐坐又有何妨，而且田叔也在文君身邊看著，我不信會有什麽事情發生的。”
　　柴老二忙施禮不叠道：
　　“田爺，卓大少爺的話十分得體，過去坐坐吃杯酒，想說說兩句，不想說光吃酒，有什麽好怕的？”
　　田壽沈聲嘿然，道：
　　“老小子，妳為了中間拉攏，敢情已至無所不用其極的地步了，也好，我們過去瞧瞧白不凡的女兒長的模樣，能否把我大哥的兒子，這位有妻有兒的侄兒勾引走。”
　　柴老二雖聽得田壽如此說，可也是大喜過望的道：
　　“就這麽說定了的，我過去通知壹聲，今午這頓酒席，壹定要做得精致可口。”
　　柴老二的酒席就擺設在那個偏院，那兒有個比賭場的大廳稍小的廳房，也算是柴非壹在招待貴賓時候吃酒地方，現在，正有七八名壹色紫面緞袍姑娘川流不息的提酒上菜，那每張高背椅子上鋪設著繡花錦墊，紅嘟嘟的軟似棉被，有——盞琉璃七彩大燈，正高掛在酒桌的正上方，白天未照亮，但外面的光卻把燈照得反射出成束銀芒，好看極了，地上那是蒙古地毯，走上去光景還覺出晃三晃呢！
　　柴老二先是把白鳳壹人請到這廳上來，白鳳的四個丫頭卻全在外面壹間廂房中。
　　就在田壽與卓文君二人，相繼也走進這大廳的時候。連田壽也是大吃壹驚，心中思忖，白不凡還有這麽壹位尤物女兒呀！
　　卓文君早雙眉壹挑，心中小鹿似的壹陣“咚咚”聲……卓文君雙目直視著迎面而立的白鳳，腦海中再也想不起自己過去所見女人有哪個可與之相比擬的……新月般彎而長的細勻眉，黑得像是裝了假睫毛的雙目，展現的是壹雙何其靈活的大眼睛，眼睛黑白分明，正緊緊的盯著卓文君那似是在扭曲的清臒面目。
　　那巧鼻子與傲岸而又美的小嘴，時而稍露壹下白如雪的貝齒，似是在逗弄著原始的挑戰性，而逼得卓文君坐也不是站也不自在壹—此刻。有壹種奇異的女人自然表現，那便是壹種嫵媚與嬌羞所反應在白鳳面上的白中透紅，更見紅雲如霞嬌羞不勝了。
　　柴老二感覺出來，白鳳真的是這餐飯局的主宰了，因為連那壹向說話不留口德，行為十分乖張的田壽老兒，也在發昏十三章的楞在壹邊。
　　哈哈壹聲笑，柴老二忙為雙方介紹。
　　白鳳可真夠大方的，卓文君尚未開口，她已淺淺壹笑的輕聲道：
　　“聽說是清風臺的卓公子來了，白鳳也曾聽得家父提起過，今日有幸得識。”
　　卓文君這才抱拳笑道：
　　“在下卓文君，聽柴掌櫃說如意樓大小姐來了，這是特來瞻仰大小姐風采的，白小姐果然貌若天仙，儀態非凡。”
　　突然，田壽呵呵壹聲笑，道：
　　“只可惜妳小子已有個老婆叫黃倩，還有個娃兒小柱子，哈……”
　　這真是壹句多麽掃人興頭的話，連卓文君也覺著大大的不是味道。
　　柴老二心中更是大罵田老鬼十八代老祖宗不已！
　　不料白風淡然壹笑，道：
　　“卓公子不但有妻而且已有子，真是好福氣啊！”
　　卓文君尷尬壹笑，道：
　　“謝謝！”
　　柴老二這才忙請各人入席，滿桌的大菜正冒熱氣，那種酒香與菜香，在這香味與室內的暖流交替摻合中，散發出令人陶醉的氣氛。
　　突然間，入席的人中卓文君發現壹人，他便是柴老二由長安請來的呂太白。
　　這時候在呂太白臉上散發的是溫文爾雅的淡然笑意，卓文君心想，進門時只顧得看白鳳了，倒未發現這“賭王”呂太白也在被邀請之列。
　　有四個穿紫袍姑娘在桌邊侍候，另四人輪流上酒菜，這個小偏院壹時間也傳出不少哈哈笑聲來。
　　酒過三巡，菜已五味，突見白鳳把酒杯放下來，笑道：
　　“我今兒是來賭場長見識的，因為早聽人說過這柴家賭坊是白虎鎮上最大壹家，裏面十分的熱鬧，不料……”
　　柴老二忙笑道：
　　“不料大廳上面所見，全是些凡夫俗子之輩，庸俗不堪之流，難以令大小姐出手壹賭而興趣索然了。”
　　白鳳壹笑，點頭道：
　　“太嘈雜了，總覺著我不適合在那兒坐下來。”邊望望壹臉木納的卓文君，又道：“卓大少爺，妳說是吧！”
　　卓文君點頭笑道：
　　“是，是，白小姐怎能與那些人擠坐壹起的，當然是不適合了。”
　　田壽把頭向後仰，抖了壹下他那滿頭長長灰發，道：
　　“何止是坐不下去，要我老頭陀看來，簡直就是不該來，吃過酒早走吧！”
　　淺淺壹笑，白鳳道：
　　“前輩，如今我倒是又不急於走了呢！”
　　田壽“哦”的壹聲，道：
　　“不走了，敢情是要去大廳上擠個位子賭幾把了？”
　　白鳳搖頭道：
　　“才不去那地方呢，就在這裏睹不也是壹樣？”
　　呂太白忙笑道：
　　“家具我這兒現成的，隨時都可以侍候小姐的。”
　　田壽只道是柴老二千方百計想在白鳳身上搜刮呢，他怎知是二人合謀卓文君？
　　但他可心中有定數，這裏只要拉開賭桌，他那裏就會把卓文君拖走。
　　果然，柴老二撫髯再笑道：
　　“這裏能陪大小姐玩的大概也只有卓大少爺了。”
　　白鳳不等卓文君表示，當即笑道：
　　“卓公子可願同白鳳玩幾手嗎？”
　　白鳳與柴老二的壹唱壹和，猶似拉羊上樹，而令卓文君不知如何回答。
　　田壽—聽，早哈哈壹笑，道：
　　“柴老二呀，我老田終於想通了。”
　　柴老二壹怔，道：
　　“妳老哥想通什麽了？”
　　田壽道：
　　“姓柴的，妳是在玩火呀！”
　　柴非壹驚怒之情只在面上壹閃而逝，邊問道：
　　“什麽玩火？”
　　田壽指著白鳳，道：
　　“姑娘可是白不凡的女兒，妳今利用她來引誘我這個糊塗蛋侄兒重操‘臭’業，再淌‘賭’水，我的兒，這要是白不凡知道了，不活剝妳的皮才叫怪事。”
　　田壽怎知這柴家賭坊根本就是如意樓的？那柴老二更是白不凡的拜弟，非但如此，連白虎鎮上幾處別種字號也是他兄弟幹的。
　　白鳳壹聽突的長身而起，道：
　　“前輩，妳年紀壹大把，至少也該有些風度，也讓我們做小輩的視為尊上風範，怎可在這種場合給人難堪……”
　　田壽不慍不火的道：
　　“姑娘，若論尊上風範，壹見面我就該替白不凡管教妳壹番，什麽地方不好去，偏就闖上賭場來，壹個姑娘家，妳該替妳爹多想想才是！”
　　柴老二壹聽，幾乎想動手，但他懾於田壽武功，壹時間猛咽口水，強壓怒火，道：
　　“壹團喜氣，田老怎好掃人興頭呀！”
　　田壽推桌而起，怒道：
　　“放妳娘的屁，妳老小子當真是生冷不忌，大小通吃，連人家如意樓大小姐的荷包妳小子也想掏呀！”
　　柴老二雙手壹攤，道：
　　“妳這是什麽話？”
　　“我這是大實話，妳能否認？”
　　白鳳見情況不佳，壹場陰謀生被這可惡的頭陀攪砸，不由忿忿的道：
　　“良言壹句三冬暖，惡語傷人六月寒，今日若不是見妳年長幾歲，休怪我以小欺上。”她不再說下去，邊往門口走去，對柴老二道：“怎的妳這兒住了這麽壹位不通人情世故的瘋人。”
　　田壽突的哈哈大笑起來，邊拉著僵在當場的卓文君道：
　　“請客不如送客，柴老二妳還杵在這兒何事！”
　　柴老二回頭壹咬牙又跺腳，跟在白鳳身後走了。
　　田壽見那呂太白仍呆坐在桌面上面無表情，緊閉嘴巴，遂冷哼壹聲，道：
　　“呂老千，閣下今日只怕又無用武之地了。”
　　不料呂太白突然望著卓文君，道：
　　“我輩之中，視那嗜賭之人全是好樣人物，無他，只因為我們全壹般的生活在頗具挑戰性的日子裏，呂某在這小小白虎鎮上壹住多日，為的是看準妳卓大少爺是個人物，原想與妳壹較長短，比個高下，以滿足我的癡想，不料……嘿……卓大少爺，妳令我這賭國翻滾的人失望啊！”
　　卓文君壹拍桌子，大喝道：
　　“比就比，誰怕誰來！”喝聲中，只見他橫臂壹掃桌面，剎時嘩啦啦壹陣碗盤酒菜落地聲，地毯上立刻狼藉壹片，而令幾個女子驚叫起來。
　　呂太白仍然坐著未動，他緩緩自懷中摸出個賭盒來，雙手壹托又搖，便在這時候，突然壹陣衣袂飄動聲，壹團黑影就地壹個陀螺似的旋到了呂太白的面前——是的，這黑影正是田壽，只見他左掌壹招“穿花弄蝶”掌影連揮，右掌上下翻飛，以壹招“七煞黑風掌”中的“飛龍抓月”，直往呂太白的右腕抓去。
　　但誰也想不到那呂太白也是練家子，他見田壽欺近，雙掌抓來，忙把上身後傾如電，右手寶盆壹拋，脫出田壽抓來右掌，左手又快不可言的接住拋在空中寶盆，人已站在兩丈夕蔔。
　　田壽“嘿”的壹聲，道：
　　“田大爺小看妳這光面小子了，妳再接我幾招試試。”
　　呂太白冷哼壹聲，道：
　　“簡直欺人太甚！”壹個旋身，突見壹個小白點子向撲過來的田壽面門打去，雙方距離近，恁誰也難躲過。
　　田壽卻是不避不躲，大嘴稍張，已將那白點咬個正著，他吐在手中看，不由罵道：
　　“妳娘的，拿這玩意傷人。”
　　卓文君看得真切，可不正是壹枚骰子。
　　呂太白又是壹聲笑，不見他雙手掏摸，卻見他把手中寶盆稍壹開口，又見兩個白點向田壽激射而去。
　　田壽大怒，罵道：
　　“我操，海中缺了龍，泥鰍也成精了，今日叫妳這王八蛋知道田大爺的厲害。”話聲中，“唿”的壹掌拍去，正拍落兩個白點，人已向呂太白逼去。
　　壹連又是三粒骰子被田壽擊落，呂太白已拋去手中寶盆，極為巧妙的自懷中取出壹把銀色短刀。
　　那是壹把薄薄的，僅半尺長的小刀，但田壽是個行家，他壹眼看出來姓呂的手上是把削鐵如泥的寶刀，刀雖小了些，但如果拿在行家人手中，與三尺大刀是無分別的。
　　現在，只要看姓呂的那種架式，就知道他是個玩刀的行家。
　　其實“賭王”呂太白能坐在賭臺上橫吃無忌，他當然也有壹套，也就是說萬不得已，他也得挺刀以維“尊嚴”。
　　只是，今日他遇上了田壽，實是黴運罩頭，他雖聽說姓田的人稱“混世頭陀”，卻並不太清楚田壽的真實本領。
　　田壽見呂太白在移步，他呵呵笑了……
　　“乖乖，妳的架式十足，活脫山豹欲噬人的嘛！”
　　呂太白道：
　　“呂某非豹，只能算是壹頭溫馴的小兔兒。”
　　田壽“嘖嘖”兩聲，道：
　　“兔子回頭咬，老虎嚇壹跳。”
　　呂太白道：
　　“呂某說過，賭臺上的人也有著壹定的傲氣，閣下的輕視我輩，那是令人難以咽的壹口窩囊氣。”
　　田壽冷笑道：
　　“不定這是妳要咽的最後壹口窩囊氣，我的兒，妳可千萬要加以珍惜呀！”
　　屋子裏的幾個侍女見要動刀，早嚇的奔門而逃，卓文君則當門壹立，壹付旁觀者“混”的樣子。
　　所謂“混”，是因為他也恨透了姓呂的，今日這種場面他急的偏來插—腿的？想自己動手，卻又知道田叔的脾氣。只得混沌沌的守在門口了。
　　倏進疾閃如燕，田壽身旋如徹地陀螺，他嘿嘿笑道：
　　“姓呂的，妳可得拿出妳的絕活來，否則只怕妳得被人擡出這屋子了。”
　　目光不轉，面孔陰寒，呂太白道：
　　“用不著替呂某人擔心事，妳接招吧！”
　　森森的光芒壹閃而至，交差而成束的砭膚冷刃，淩厲的壹出手就是二十七刀。
　　田壽還真的覺出姓呂的招式精湛淩厲，不可忽視，猛的—連拍出八掌，又踢出七腿，硬生生把呂太白刺殺而來的刀芒拍散得無影無蹤。
　　呂太白刀刀劈空，又見面前盡是掌影，只好騰身後躍。但是，他這壹退，先機盡失，人已被逼向廳內壹角。
　　田壽便在這時，左掌在呂太白面前壹招“請蟒出洞”，右掌卻自下而上切去，只聽“吧”的—聲，呂太白“哎唷”—聲，登時左手緊握右小臂，痛的他齜牙咧嘴直吸大氣……原來他的右手小臂竟是被田壽砍去，生把腕骨砍裂，那把半尺長的短刀尚未落地，早被田壽腳尖挑起而抓在手中。
　　田壽細看那刀把上鑲著不少寶石的短刀，口中“嘖嘖”連聲贊道：
　　“好家夥，果是壹把寶刀。”
　　田壽也不客氣的伸手道：
　　“刀鞘拿來吧！”
　　呂太白怒道：
　　“可惡的頭陀，妳想把呂某之物據為已有？”
　　田壽沈聲罵道：
　　“老子還想要妳命呢！”話聲中他短刀壹揮疾上，也只是壹連三刀，早壹把揪住呂太白的後衣領，把個呂太白單手提了起來，又道：
　　“就憑妳小子，也想在田大爺面前施狠，娘的老皮，且再卸下妳小子另壹手臂，斷了妳的生路叫妳知道對田大爺不敬的後果。”
　　短刀已揚，連呂太白也已閉起雙目準備承受斷臂之痛呢，突然門口柴老二大叫道：
　　“住手！”
　　卓文君回身看，只見柴老二氣急敗壞的猛搖著手走來，後面跟了兩個侍女。
　　柴老二壹進門，早到了田壽面前，道：
　　“田大老爺，田菩薩，我尊敬的田頭陀，妳把如意樓大小姐氣走，我才送人家出大門，妳這裏就要施狠殺人呀，田爺，我這兒是睹場，絕非‘屠’場，此‘賭’非彼‘屠’，妳老沒有弄錯吧！”
　　田壽怒道：
　　“柴老二，妳小子怎的不問青紅皂白就派我不是？妳可要弄清楚，我這是自衛呀，這把刀可是他的呀！”
　　柴老二忙道：
　　“田爺，妳松松手如何？”
　　田壽怒道：
　　“田大爺是隨便被人殺的呀！”
　　柴老二道：
　　“我代呂兄向妳賠禮，如何？”
　　田壽怒哼壹聲，道：
　　“妳是什麽東西，十天期限壹到，妳便自身難保，有什麽資格代他來賠禮的，滾壹邊去！”
　　呂太白到了這時候突然似虛脫了壹般，緩緩自懷中取出刀鞘來，道；“送給妳吧！”
　　田壽也不客氣，松手放了呂太白，把刀鞘取在手中，邊欣賞著刀鞘，笑道：
　　“果然我猜得不錯，這刀鞘上面墜著七顆藍白紅相間的寶石呈七星座狀，江湖上的‘七星斷腸刀’竟是在妳這位名不見經傳人之手，太出乎意料了。”
　　柴老二道：
　　“田爺，呂兄在我們這個圈子裏那可是坐第壹把交椅的人物，怎能說名不見經傳。”
　　田壽道：
　　“別再扯了，快把妳的這位遠道貴賓傷口包紮起來吧！妳這頓酒也該散席了。”
　　卓文君笑道：
　　“田叔，我們也該回去小睡片刻了。”
　　田壽哈哈壹笑，道：
　　“老柴呀，妳過來！”
　　柴老二楞然走近田壽，道：
　　“妳有何吩咐？”
　　不料話聲中，突聞得“嗆”的壹聲清而脆的響聲，柴老二眨眼之間，田壽的手上短刀刀尖已頂在柴老二的喉結上，柴老二根本未有任何機會閃躲，卻聽得田壽冷冷道：
　　“柴老二，妳給老子挖清耳屎細聽著，如果妳敢再打主意誘我那意誌薄弱的文君侄兒下賭臺，我就用這把刀子剝下妳這張人皮當雨衣穿！”
　　柴老二面色十分難看，他那左手掌上的兩枚鋼球旋動得更加快速，聞言面上怒容壹閃，道：
　　“田爺，壓根我就沒這意思，如今妳老又把我的王牌——呂兄的壹手廢了，我更是不會再找卓大少爺上臺面了。”
　　收起短刀入鞘，田壽冷笑，道：
　　“老柴呀，以我看妳最好收場算了。”
　　柴老二壹怔，道：
　　“妳叫我關門？”
　　田壽道：
　　“這樣也好派出人手去找那玩意兒呀！”
　　柴老二點頭道：
　　“東西在找呢，生意當然還是要做，不做大夥吃什麽？”
　　田壽壹笑，道：
　　“說在我，聽與不聽在妳。”邊對卓文君，道：“壹陣折騰，也該往床上躺著了，他娘的，人壹沾個老字，全身骨節全不是味道的走了樣！”
　　於是，田壽與卓文君二人走回前院客廂中去了。
　　呂太白破口大罵田壽，道：
　　“他媽的，這老頭陀真不是東西。”
　　柴老二冷哼連連，道：
　　“呂兄，妳等著看好戲吧。”邊看了呂太白的傷，又道：“我著人去回春堂找端大夫去，他要是回來了，我就把他請來替妳治傷。”
　　呂太白也是住在前院，他這時忍著痛走出這偏院回自己住的客廂去了。
　　端大夫未曾回來，他還在大刀寨，因為“血刀”常玉春不叫他走，壹定要受傷的人全好了才放人。
　　於是，柴老二只好找來回春堂的人替呂太白上藥包紮，算是寥勝於無。
　　鐵成剛雖然也住在柴家賭坊，但他可並不知道偏院的那壹幕，他甚至連白風來到柴家賭坊他也不知道，原因至為簡單，因為他必須要好生睡壹覺養足精神，黃昏時分他還得趕赴野狼谷中會見“偷魂老祖”風嘯山呢！
　　午時的壹場不愉快，柴老二忘的可真快，天未晚他又在卓文君的房門口出現，倒是令卓文君有些赧然。
　　柴老二笑笑，道：
　　“我是打此經過，晚上還真想陪二位在這房中喝幾盅呢，不知……”
　　田壽早冷言壹句，道：
　　“不必了。”
　　哈哈壹笑，柴老二回身走去，他到了東角那間小客廂，順手推門，門是虛掩，裏面鐵成剛已不在。
　　於是，他心中在發誓願，如果姓鐵的果真能道出水膽瑪瑙下落，老子壹定奉送壹千兩黃金，當然，郝家兄弟二人，自己也只好對不住他們了。
　　踩著夕陽踩著雪——
　　夕陽已無余熱，因為西北冷風颼颼的又在吹刮。
　　地上的雪未溶化完，那是前天的壹場雪太大了。
　　白虎鎮西方的野狼谷中，這時候正顯露出壹副猙獰的面貌，那滿山遍野未被雪所掩的樹枝枯草，加上大片的皚皚白雪，看上去便宛似白衣虬髯厲魂。
　　鐵成剛手拄壹根銅杖，緩緩的踏進這恐怖的野狼谷，他舉頭四面山頭望，隱隱中有幾處荒松林中有影子在閃動，只是他壹看就知道那些影子是狼。
　　於是他想起白虎鎮附近放牛羊的人常唱的幾句歌謠：
　　“日頭落，狼下坡。
　　放牛娃兒等著我！”
　　不過鐵成剛心中可篤定，因為他不是壹個人來，他的伴兒早就在這野狼谷埋伏好了，現在——現在他正壹步步的往谷中走去，山道上他想起曾經在這附近追過人，不！是攔住過壹個人，那人便是“浪蝶”單不同，今日，他又要在此會另壹個人，壹個必欲殺的人，因為這個人影響著未來的大事。
　　“風嘯山，妳老小子死吧！”鐵成剛邊走，心中在想著，更不時的註意著四周。
　　壹裏半長的野狼谷，鐵成剛才走壹半，突然黑暗中有人道：
　　“老鐵呀，妳來啦！”聲音不高，卻能讓人聽得清晰。
　　鐵成剛停下腳步，應道：
　　“出來吧，風兄，這地方倒是最適合談交易了。”
　　“何用出來，老偷兒就在妳身邊呀！”
　　鐵成剛壹驚急旋身，只見山道邊大石後風嘯山正齜牙咧嘴的沖自己笑，他那面上稀疏的灰胡子還壹抖壹抖的鐵成剛心中冷笑，好個狡猾的老偷兒，竟穿了壹身白似雪的衣袍，更把頭用壹塊白巾包著，人往雪地的大石後壹坐，這時候誰也不易發覺。
　　心念間，鐵成剛笑道：
　　“風兄早來了？”
　　風嘯山跳出大石到了鐵成剛的面前，笑道：
　　“是早到了壹陣子，娘的，天寒地凍的可真不是滋味！”
　　鐵成剛嘿嘿笑道：
　　“風兄的這身裝扮可真新鮮，也白得可愛，若非妳出聲叫，只怕我還難以發覺呢。”
　　風嘯山道：
　　“其實說穿了壹錢不值，似幹上我們這壹行的，什麽樣的道具全得具備，有時掩入耳目加以偽裝，有時候得因應環境，配合行動，老鐵呀，妳幹了多年的捕頭，吃了不少公事飯，當知我的話中含意吧！”
　　鐵成剛點頭笑道：
　　“風兄所言鐵某幹了多年捕頭之事，那也只是吃的冤枉糧，因為平日裏只捕捉了壹些名不見經傳的小蟊賊，似妳這種名揚四海的偷老祖，過去也只是聽傳言，別說是捕了，便是想謀上壹面也似難上加難，能說不是遺憾？”
　　風嘯山呵呵撫髯壹笑，道：
　　“提起來，那得老鐵妳多包涵，只因在妳那壹畝三分田地以內，姓風的不敢拔虎牙，所以也就彼此甚少謀面。”
　　鐵成剛搖頭道：
　　“風兄就別逗了，傳說閣下還曾在皇上的禦座上打過盹小睡片刻呢……”
　　風嘯山壹笑，道：
　　“其實還真有這麽壹回事，不過那也是老偷兒在證明壹件傳言而已！”
　　鐵成剛大感興趣的忙問：
　　“風兄欲證明何事？”
　　風嘯山神秘壹笑，道：
　　“有人壹壹有不少人在傳說，真命天子的衣帽座椅別人是不能坐或戴的，穿戴皇上的衣帽或坐上皇上的寶椅，那會叫人頭暈目眩，三日吃不下飯的，無他，因為自己不是真命天子，福薄命小，承受不起呀！”
　　鐵成剛笑道：
　　“所以妳老兄就去加以證明了？”
　　點點頭，風嘯山道：
　　“是呀！我是為了這傳說才溜進大內去的，娘的老皮，那張大椅子也無甚出奇的，我還覺著硌的慌呢，我寧願坐在河邊石頭上也比那張大龍椅舒服。”他壹頓又道：“最是令我發火的是我並未感覺頭暈眼花吃不下飯，如果傳言是真，娘的，我不也成了真命天子？”
　　鐵成剛笑道：
　　“其實妳也算是皇帝壹個了。”
　　風嘯山壹楞，道：
　　“老鐵，妳不能亂說呀，會被砍頭的。”
　　鐵成剛壹笑道：
　　“妳不是在偷界中被稱‘偷魂老祖’嗎？那也就等於妳是偷字界中的皇帝佬倌呀，哈……”
　　風嘯山嘴角壹牽，道：
　　“老鐵，妳扯了半天爛談，也該就此打住了。”
　　點頭同意，鐵成剛道：
　　“是該言歸正傳了。”
　　風嘯山道：
　　“說吧，那姓馬的是否已確定會從白虎鎮過？”
　　鐵成剛道：
　　“不會。”
　　風嘯山面色壹整，冷冷道：
　　“提出證明。”
　　鐵成剛雙眉壹揚，道：
　　“兩個原因，馬大人非得改道。”
　　風嘯山沈聲的道：
　　“什麽樣的兩個原因？”
　　鐵成剛以杖比劃，道：
　　“其壹，白虎鎮突然聚了太多不明來歷的江湖人；其二，馬大人的行蹤已露，迫使他不得不改變行程與路線。”
　　風嘯山毫不放松的又問：
　　“白虎鎮上除了福來客店住的龍虎營高手以外，再也看不出有什麽來歷不明的江湖中人，而姓善的為何不去接應馬大人，卻是恁般放心的住在白虎鎮？”
　　鐵成剛道：
　　“這便是善大人的高招，他要叫人錯覺，明取西川，暗渡陳倉，只待馬大人過了洛陽，善大人等也就回京了。”
　　風嘯山道：
　　“馬大人改變後的路線是哪壹條。”
　　鐵成剛搖頭，道：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他稍壹思忖，又道：“只怕連那善大人也不知道。”
　　風嘯山點頭，道：
　　“但願妳的話是‘假’的。”
　　鐵成剛壹怔，道：
　　“什麽意思？”
　　風嘯山搖頭道：
　　“這意思妳會懂的。”
　　風嘯山正要再說呢，鐵成剛急問道：
　　“風兄，妳要的消息我已冒死供了妳，現在也該告訴我的那件事情了吧！”
　　輕搖著頭，風嘯山道：
　　“當然我是會告訴妳的，只是不是現在。”
　　鐵成剛全身壹震，銅杖壹頓，道：
　　“風兄欲食言？”
　　風嘯山又在搖頭，道：
　　“風某行走江湖，壹向說話算數，從不食言。”
　　鐵成剛道：
　　“那就請說呀！”
　　風嘯山道：
　　“鐵兄怎的不多想想呢，我所要的消息有待證明，而妳所求的事情，只我壹出口，妳便知曉，所以我必待加以證明無誤之後，才能把妳欲知的消息奉告。”
　　鐵成剛突的大罵，道：
　　“老偷兒，妳個王八操的好狡猾呀！”
　　風嘯山並不生氣，反倒哈哈壹笑，道：
　　“非是風某狡猾，而是妳們這些韃子令人寒心，我老偷兒不得不提防呀！”
　　鐵成剛罵道：
　　“我操，敢情妳老小子今晚誠心耍妳家鐵爺了。”邊把壹雙銅杖在石上敲得“嘭嘭嘭”的連響不絕。
　　山谷中原本十分的靜，加上起自谷底吹刮來西北風，那聲音便急速的傳向遠方……遠方正有三條人影飛撲而來，來勢之疾之快，風嘯山壹眼便看得出來。
　　三人中有壹人的腳程最是快，只見這人連在空中騰翻不斷，只幾個起落，人已到了鐵成剛身邊。
　　風嘯山呵呵壹笑，道：
　　“我操，這不是福來客店管帳先生嗎，敢情是保駕來了吧。”邊望向後面趕過來的二人，又道：“那二人又是誰？不會是妳店中夥計吧！”
　　不錯，來的正是戈連與符大炮、於七三人。
　　三個人這時候全變了模樣。
　　那戈連壹身藍夾長袍，把前後衣擺環掖腰帶上，十指幹又瘦的露出壹條條的青筋來。
　　紅面大漢的符大炮，也不再是福來客店的大廚，他曾被“毒蜘蛛”麽小花在面上手上灑了壹把亮毒砂，把個大紅面繞了幾處疤痕，如今看起來卻更見兇猛。
　　風嘯山見鐵成剛施詐，他不怒反笑的道：
　　“我的兒，至今我老人家才算把妳看扁了，同我談交易妳竟然施其詐來了，可算沒有水準，缺少思考，我的老鐵呀，妳白活那麽壹大把年紀了。”
　　鐵成剛冷嗖嗖的笑道：
　　“老偷兒，妳是束手就縛呢，還是吃上壹頓上活再龜縮，不過妳放心，在未取得鐵大爺所要的消息之前，妳是不會斷氣的。”
　　幾乎是捧腹大笑，風嘯山道：
　　“就憑妳們這幾個臭韃子便想把風大爺擺平在這野狼谷？呸！老實說，我老人家原是把姓善的幾個京裏來的全估在裏面了，可惜他們未來。”
　　鐵成剛突然緩和壹下面色，道；
　　“如果妳老偷兒識時務又明利害，我勸妳快把鐵大爺欲知的消息說出來，也許在我覺著滿意的情況下，放妳老小子壹條生路。”
　　壹旁的戈連沈聲道：
　　“似他這種老之又老的老狐貍，光憑勸說他是不會買帳的，且動手先制住他，就不怕他不說出來了。”
　　紅面的符大炮壹擺手中火棒，厲烈的對壹旁的於七道：
　　“小於，守緊了，絕不能叫這老狗溜走。”
　　那矮胖又壯的於七，人稱“徹地虎”，聞言只雙肩壹晃，人已落在風嘯山的另壹面，他那壹把窄又長的鋼刀，已被他雙手握緊，高高的舉著，光景是就等搏殺了。
　　風嘯山冷厲的道：
　　“鐵成剛，到現在我才真的確定那馬大人勢必要走向白虎鎮這條山路了。”
　　鐵成剛壹怔，道：
　　“可是覺著我們欲取妳的老命？”
　　風嘯山道：
　　“這當然也是原因之壹，因為妳們雖然說姓馬的改道，當然知道我是不會相信，所以定要把姓馬的沿路障礙清除掉，而我便是妳們要清除的對象了。”
　　鐵成剛突的哈哈大笑，道：
　　“每個將死的人，皆會靈臺壹明，而妳這老偷兒還是這樣。”邊向戈連道：“大人，是該下手了吧！”
　　戈連雙眉壹揚，雙掌壹錯，點頭道：
　　“掠陣，且由我先領教這老狗幾招。”
　　他的話如同命令，因為他的真實身份是洛陽督府的參將，鐵成剛也得聽他的。
　　突聽風嘯山哈哈大笑，道：
　　“好家夥，原來福來客店中人還各具不同身份呀，娘的皮，我這才弄明白了。”
　　戈連正緩步向風嘯山欺近，聞言冷笑道：
　　“當妳壹旦弄明白妳不該明白的事，也正是妳的死期到了。”
　　風嘯山道：
　　“我操，閻王殿上的生死簿不是由妳們所掌管，不定規妳叫誰死誰就得翹辮子，我的兒，那得看個人的修為加上誰也不知道的造化了。”
　　戈連的掌突的高舉，看上去竟是大敞門的向風嘯山和身撞去似的而令風嘯山壹怔，道：
　　“這他娘的還真是熊樣子嘛！”
　　山熊撲人的姿勢，正就是力舉雙掌，提身而上，戈連的樣子就正是。
　　邊見風嘯山錯步飛掌上迎，邊又道：
　　“只可惜妳小子的身子骨瘦了些，倒像個羊立呢！”
　　戈連沈聲壹哼，他已不再回話，藍袍未見飄動，他已向風嘯山上下撲擊二十四次——只見剎時雙掌掌影遍布他的四周，掌腿翻飛如電中，人的影子已融合在翻飛的掌影之中，而勁氣如嘯，力道似刃，猶如壹頭狂豹，就在他那含著極為精湛深厚的兩雙鐵掌上，激蕩得地上雪花狂飛不斷，沙石也在飛揚了——風嘯山便在戈連的壹輪狂攻中，“蛇骨功”溜滑如電閃雲端，時而硬拍出壹掌，發出清脆的聲音，傳得山谷回鳴不已令人心驚！
　　清瘦的面頰上已見汗珠，這壹路“羅漢掌”施出來，戈連並未占到壹點便宜。
　　於是，戈連似是喘息中突然橫移，猝定不動，他那箕張的雙臂緩緩向胸前合抱，雙目直視風嘯山，全身骨節“咯嘣嘣”的連響——顯然戈連是在掏他的壓箱底玩意了。
　　風嘯山心中在提高警覺，表面上他嘻嘻哈哈道：
　　“我的乖，幹什呀！”
　　就在他的話聲中，突見戈連徹地壹個翻滾，忽的壹聲彈起三丈高，空中疾閃如電中，看上去宛似三個，四個，無數個戈連，真幻莫辨的揮出滿天掌影，掌掌猶似利刃般回蕩激揚著向風嘯山湧去——白如雪的身形突的縮地五尺，看上去似地上鋪的白雪，而風嘯山卻是不可思議的把身子幻化成壹個虛幻的影像，誰也分不清他的人在什麽地方，直到戈連咬片壹掌拍中地面，激起壹大片雪花，才知道那地方只是風嘯山的人影—顯，而他的人——戈連猛回頭，見風嘯山已在向自己回擊而來，壹聲厲吼，雙掌壹錯又上，便在二人回掌壹陣劈啪中，人影倏然壹分為二，戈連已在喘氣，滿頭大汗，面色泛青！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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