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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忠義江湖 by 柳殘陽

2018-5-27 06:02

第二十五章 又是造化弄人
  白鳳抿嘴—笑,道:
  “我還是會找上姓卓的呢,妳們等著瞧好啦!”
  白不凡道:
  “妳小心上當。”
  不料白鳳壹笑,道:
  “就算真的上當,我也願意。”
  此語壹出,每個人相皆愕然!
  柴老二離開了如意樓,如意樓的下人們見他拭著眼淚走出來的,還以為因為白鳳的去柴家賭坊而被樓主痛罵—頓才這樣子的。
  但見柴老二走路輕松,左手掌上的鋼丸又旋轉得相當平穩,不像是挨過罵的樣子。
  於是,不少人都迷惑的望著柴老二走去。
  柴老二回到柴家賭坊,搬指頭算算日子,距離十月十五日不就是沒幾天了嗎!
  已是近午時了,柴老二壹走入柴家賭坊,立刻吩咐竈上炒幾樣精致大菜,酒席仍然擺設在昨日招待白鳳的偏院廳堂上。
  這時他正看到郝元光走來,遂笑道:
  “郝老二,妳告訴妳大哥壹聲,午間去偏院正廳上吃酒,我招待貴客,妳兄弟作陪。”
  郝元光壹怔,道:
  “我們這種模樣,不怕替妳面上塗顏色呀!”
  柴老二面色壹緊,道:
  “妳這是說的什麽話,柴老二早把妳二人視作心腹,看成兄弟,怎麽有那種想法的?”他望望郝元光身上穿的,接道:“我叫他們替妳兄弟量身做的錦緞袍子,怎的這時候還不送過來。”
  郝元光大毛臉粗獷的壹甩,哈哈壹笑,道:
  “我還在擔心,像我兄弟二人穿上那玩意,不知道會是個什麽樣的狗熊穿戴加官衣呢!”
  柴老二道:
  “別把自己說得像妖怪,須知人要衣裳,佛要金裝,我預期二位昆仲穿上去,必然是不像李逵也像張飛,哈……”
  “哈……”郝元光笑著走了。
  柴老二這次沒笑出眼淚,但他的笑聲卻傳進了正在房中閑話的田壽與卓文君。
  田壽隔著火盆笑道:
  “娘的,姓柴的還笑得出來呢!”
  卓文君道:
  “不定又吃了不少銀子呢。”
  田壽冷冷的看了壹眼卓文君道:
  “就快過了壹半日子,妳小子可得堅定誌向,且記那姓柴的雖有千條計,我們自有我們的老主意,雖接觸,不談判,日子壹到就整他,知道嗎?”
  點了頭,卓文君笑道:
  “侄兒全聽田叔的。”
  田壽道:
  “有田叔在此替妳撐腰,我諒他們也施不出什麽詭計出來,哈……這壹回是整定他老小子了,哈……”
  “啪啪”兩聲叩門,柴老二在門外,道:
  “田爺卓大公子全起來了嗎?”
  田壽望望卓文君笑笑,低聲道:
  “我操,說曹操曹操就到呀!”
  卓文君應道:
  “柴掌櫃呀,我們等著吃午飯了,怎麽還不起來的,妳有事就請進來吧!”
  “呀”的壹聲門開了,柴老二滿面得色,笑容可掬的走入室中,笑道:
  “烤火取暖,暖酒壹壺,談天說地,也是壹大樂事呀!”
  田壽眼皮未擡的道:
  “敢情東西找到了,怎的如此高興呀!”
  柴老二道:
  “東西是未找到,不過正在加緊的找呢。”
  卓文君道:
  “快吃飯了,妳來有什麽事?”
  呵呵壹笑,柴老二道:
  “我今在偏院備下酒席,這就清二位偏院吃酒去的。”
  嘿嘿壹陣笑,田壽道:
  “昨日妳弄個如花似玉的姑娘,說是白不凡的女兒,壹心只想拉我的侄兒再賭,大家鬧得不歡而散,如今妳是—計不成再生另計,敢情是不到黃河不死心的非要田大爺壹把火燒了妳這柴家賭坊呀!”
  卓文君也笑道:
  “今日又是請來什麽樣的美女作陪呀!”
  柴老二哈哈捧腹壹笑,道:
  “昨日的壹場酒興,因誤會而鬧得十分不愉快,不過今日卻自不相同,二位如果不信,待壹會便知端倪。”
  田壽怒道:
  “炒兩樣小菜送過來,妳的酒席我們心領了,還是妳們自己去吃吧!”
  柴老二突的冷冷壹笑,道:
  “田爺不去找不拉,不過有壹天出了天大的事,妳可別怪我沒有對妳談喲!”
  田壽沈聲喝道:
  “我操,妳老小子竟是把賭桌上的那種勾心鬥角,妳欺我騙,爾虞我詐的功夫,施在賭桌以外來了。”
  卓文君壹笑道:
  “說說看,我只關心妳又把白虎鎮上的哪家大閨閣姑娘請來為妳當花瓶呀!”
  柴老二道:
  “我請的這兩個大花瓶可稀奇又古怪,二位壹見了面必噴飯!”
  也許真的搔到田壽的癢處,那田壽又是不信邪的人,聞言,壹拍大腿,道:
  “好,我們且過去瞧瞧,反正那邊喝酒比之在這裏喝酒更加叫人放心。”
  柴老二反是壹怔,道:
  “田爺這是何意?”
  田壽毫不客氣的道:
  “這邊喝酒吃菜,我們得防妳老小子下毒呀,去至偏院,有妳小子作陪,也就不用擔心,哈……”
  苦兮兮壹笑,柴老二道:
  “田爺,姓柴的還不屑於做出下五門的勾當來。”
  田壽站起身來,道:
  “好,那我們就過去再叨妳壹頓大菜,走。”
  田壽走,卓文君當然跟著去。
  於是,三人相繼走到偏院,走入正廳。
  可真夠快的,已經在桌上擺了兩樣正冒熱氣的大菜,壹盤是凈紅的牛蹄筋,上面還蓋了—-層黃澄澄發亮的栗子,另壹盤則是黃不溜嘟的蓮子雞丁,酒是二鍋頭,已經在各酒杯中註滿。
  柴老二壹進來郝元亮與郝元光兄弟二人早站起來,呵呵笑著露出兩口黃板牙,那郝元光道:
  “我們早來了,看著桌上的菜直流口水呢!”
  郝元亮也笑道:
  “妳們再不來,我要伸手抓了。”
  卓文君可笑不出來,因為他惑疑老二是否已知道他與郝家兄弟之間有什麽關連,因為郝家兄弟殺了麻子老九幾人以後,還是他替郝家兄弟二人出主意要他們投到柴家賭坊來的。
  卓文君心中暗罵,真是沒有大腦的壹對狗熊,娘的老皮還笑得出來。
  心念之間,他問柴老二,道:
  “我們來了幾日,也未見妳替我們介紹,請問這二位大個子是何許人呀?”
  其實他是在說給郝家兄弟聽的,當然,其目的也是在提醒郝家兄弟。
  不料郝元亮早笑道:
  “別問我們是誰,大家既同桌吃酒便是好朋友,坐坐。”
  田壽見郝家兄弟四肢發達頭腦簡單,不定這種人打起架來像頭頑熊,冷笑壹聲,對柴老二道:
  “他二位是陪客?”
  柴老二點頭,道:
  “關洛道上郝氏雙雄,也算赫赫有名,今日我就請他兄弟二人陪田爺喝壹杯,如何?”
  田壽沈聲道:
  “昨日妳弄個花不溜丟的姑娘,今日妳又改成兩個大狗熊,奶奶的,我看妳是有毛病。”
  郝氏兄弟二人對望壹眼,不料卓文君早舉起杯來對郝氏兄弟道:
  “來,我們先幹壹杯!”
  郝氏兄弟見卓文君圓場,立刻也舉杯壹飲而盡。
  放下酒杯,卓文君對田壽道:
  “田叔,侄兒聽人講過關洛道上有他們二人的名號,還不錯,還不錯!”
  至於什麽不錯,連卓文君也不知道。
  大菜壹道道的上,拿走的盤子全是空的,因為全被郝家兄弟連菜湯也倒入碗裏吃了。
  眼看已上了七八道大菜,連郝元光也在打嗝,柴老二這才把屋子的人支出門外。
  於是,田壽輕聲壹笑,道:
  “老柴呀,別以為吃了妳的嘴短喲。”
  柴老二笑道:
  “田老呀,別以為我又想對二位欺詐喲!”
  同樣的口氣,壹樣表情,倒使得田壽撫髯壹笑,道:
  “妳把人趕出去,就余下我們五個人,而且又露出壹臉的神秘,這他娘的又是怎麽壹回事?”
  柴老二親自把門閂拴上,緩緩的坐下來,道:
  “田爺,卓仁兄,我不談二位尚自蒙在鼓裏呢!”
  田壽沈聲道:
  “是什麽事情?”
  柴老二道:
  “這件事情比之二位逼我要那水膽瑪瑙,又不知重要多少倍呢!”
  卓文君道:
  “究竟是什麽壹回事?”
  柴老二雙手壹攤,道:
  “柴某在想,消息是如此的大,對二位何異就是天塌下來壹般,所以,——所以……”
  田壽道:
  “所以妳又想談交易了,是吧!”
  柴老二道:
  “不錯,柴某是有這意思。”
  “呼”的長身而起,田壽道:
  “田大爺想不出有什麽值得妳老小子那般神秘,這種圈套這種當,妳還是少在田大爺面前表演,小子呀,吃飽喝足還囚在這兒幹鳥事,走!”
  卓文君也站起身來,道:
  “今日妳的這席酒菜還真不賴呀!”
  柴老二突然大喝壹聲,道:
  “統統給我坐下來!”
  田壽與卓文君二人壹楞,連郝氏兄弟也壹怔。
  柴老二指著椅子,怒喝道:
  “坐下來!”
  田壽突然破口大罵,道:
  “奶奶的,還有強迫交易的呀!妳柴老二找錯對象了吧,我的兒!”
  柴老二滿面僵硬的道:
  “妳們難道就不聽聽是什麽樣的要命消息?”
  “要命?”卓文君自語著又坐下來,問道:
  “妳說,是什麽樣的要命消息。”
  柴老二望望幾人,這才緩緩道:
  “是有關大刀寨與妳們清風臺之事,如何?”
  田壽“咚”的坐下來,道:
  “大刀寨與清風臺?妳別胡扯了,要知去清風臺,那得經過白虎鎮,我們敢於在此住下來,大刀寨有任何風吹草動,必瞞不過我們的。”
  卓文君道:
  “柴老二,妳想危言聳聽,要我們立回清風臺是吧!”
  柴老二搖著頭,道:
  “絕非危言聳聽,如果想知道詳細情形,那就雙方面坐下來細談慢說。”
  田壽道:
  “我們有什麽理由相信妳不是在胡說八道的放響屁?”
  柴老二壹拍胸脯,沈聲道:
  “就憑柴老二的頂上人頭,如果有假,與事實不符,田大爺呀,妳就來取柴某的五金魁首如何!”
  田壽冷冷壹哼,道:
  “老實說,我們也不怕妳擺我們壹道,有道是跑了和尚跑不了寺,柴家賭坊妳總是搬不走吧!”
  柴老二正色的道:
  “怎麽樣?這交易可願壹談?”
  卓文君望望田壽——
  田壽卻在看著卓文君。
  二人對望壹眼,也就輕輕的壹點頭。
  於是,卓文君道:
  “田叔,妳老做主吧!”
  田壽遂對柴老二道:
  “柴非壹,妳可得記住田大爺壹句活,我是最不願上當的人,因為我的身份是不著興上人家當的,妳知道嗎?”
  柴老二道:
  “不錯,論身份與武林地位,上當對妳的威望大有影響,這壹點柴非壹清楚得很。”
  田壽道:
  “那麽,妳且提出妳欲交換的條件吧!”
  柴非壹面色壹整,道:
  “放棄逼我索取那水膽瑪瑙。”
  田壽怒道:
  “放屁,什麽樣的消息,妳竟獅子大開口的,妳要求緩個三兩月什麽的,也許我會替妳擔待,如果放棄,我的柴老二呀,那是清風臺的東西,我怎能做得了主兒呢!”
  淡然壹笑,柴老二道:
  “如果交易談下去,吃虧的是我柴老二,因為這消息可著實重要。”
  田壽怒道:
  “難道真是大刀寨會在嚴冬出兵?”
  柴老二道:
  “我只再問壹句,這交易可要談下去?”
  卓文君壹拍桌子,道:
  “好,姓柴的,妳最好把事情描仔細些,如果我們覺著不值,照樣逼妳還我的水膽瑪瑙。”
  “當然,最後的決定全在於良心了。”柴非壹說。
  郝元亮卻在這時道:
  “柴爺,這兒沒我們兄弟的事,我二人還是避壹避的好吧!”
  柴非壹伸手壹攔,道:
  “不,既視二位為我柴某心腹,留下來聽聽也無妨。”
  田壽道:
  “那就快談吧!”
  柴非壹十分慎重,他又到了門邊向外望了壹陣,才又走回桌邊坐下低聲道:
  “二位尚不知道吧,大刀寨與如意樓聯盟之事?”
  卓文君道:
  “似有所聞。”
  柴非壹道:
  “我的消息來自白樓主親口所說,絕對不假!”
  田壽罵道:
  “娘的,妳柴家賭坊還同如意樓有勾結呀!”
  柴老二笑道:
  “都是白虎鎮上人嘛,普通來往還是有的。”
  卓文君道:
  “白不凡如何說法?”
  柴非壹道:
  “本來,如意樓與大刀寨聯手準備取清風臺的,三仙臺壹戰,大刀寨傷了不少人,如今經過治療後,全寨又活躍起來,‘血刀’常玉春遂把白樓主邀上大刀寨,雙方擬定作戰計劃,以如意樓的人馬為右翼掠陣,大刀寨以三百之眾攻取清風臺,事成之後,四六分帳。”
  卓文君道:
  “這麽重要之事,白不凡怎能隨便對妳講的?”
  柴非壹道:
  “這就是我欲換妳免追討水膽瑪瑙的關鍵所在。”他望望面色鐵青的田壽,又道:“是我壹早去到白家,原想向白鳳致歉的,不料白不凡也在,大家說起來,他提到想借我的郝家兄弟助陣,我在問明事情真相之後,遂力勸其不可魯莽行事,並把如今的清風臺現在田爺在,那藍旗社必不會坐視,且又說出卓清風不定會再回來之利害關系加以解說,白樓主這才采納我的意見,且許我把這消息告訴二位的。”
  田壽道:
  “大刀寨攻擊之日在哪壹天?”
  “十月十五日。”
  田壽嘿嘿壹笑,道:
  “老柴呀,田大爺突然覺著妳有些地方也蠻可愛的。”
  “田爺,這種事情可是費了柴某不少唇舌,花去不小心機方成功的呀!”
  卓文君道:
  “如果白不凡按兵不動,只此—樁就足以讓我放棄向妳追討水膽瑪瑙了。”
  柴非—大樂,拍手哈哈笑道:
  “卓大公子壹句話,柴老二今天多吃—碗飯。”
  田壽道:
  “今日十月初幾?”
  柴非壹道:
  “初九。”
  田壽稍作思忖,當即道:
  “柴老二,妳快找人備馬,我們這就快馬回三尖山的清風臺去。”
  柴非—立刻道:
  “可要我把郝家兄弟借為支援?”
  卓文君笑笑,道:
  “留下來吧,郝氏兄弟也許妳更需要他們大力援助的。”
  郝元亮道:
  “卓大公子呀,清風臺如有用得我兄弟的,妳只管著人來知會壹聲,我兄弟必連夜趕去。”
  於是,馬匹被人牽到了柴家賭坊門口,柴老二邊送卓文君與田壽往外走,邊問道:
  “卓大公子呀,大刀寨的這壹行動,卻使得我柴老二峰回路轉,不過有壹天我遇上那個姓風的老偷兒,我是千方百計的也要從他那兒套出來,究竟他娘的水膽瑪瑙被哪個王八蛋弄走了的。”
  卓文君回頭笑笑,道:
  “我這裏已放棄追討水膽瑪瑙,妳那裏也別找風老嚕嗦了,他即使知道也不會說的。”
  風嘯山當然不會說,因為水膽瑪瑙早已物歸原主了。
  如果不是因為大刀寨要攻打清風臺,只怕十天壹到,柴老二還真的要被田壽卓文君二人來個掃地出門。
  現在壹壹
  天上有著薄薄壹層雲,像是無數張李麻子的膏藥般貼在天上,地上的雪被壹股子冷冷的西北風吹得又僵硬似冰,馬蹄踩在上面還發出“沙沙”聲。
  馬上的田壽馳的可快,只要山道平坦,他就拍馬疾馳,那光景恨不得壹蹴趕到清風臺。
  卓文君在馬上高聲問:
  “田叔,這件事妳打譜如何應付?”
  田壽偏頭道:
  “娘的,‘血刀’常玉春是什麽玩意,他以為他的胳臂腿比別人粗,以為準吃定我們了。”
  卓文君道:
  “大刀寨與清風臺,壹個東來壹個西,兩下裏相隔百多裏,可以說是風馬牛各不相幹,偏就姓常的要打別人主意,真可惡!”
  田壽恨聲道:
  “江湖原就是弱肉強食,本不足為奇,只是要想啃吃對方,那也得找個借口提出理由,不做興毫無來由的拿刀就殺人,哼……”
  卓文君冷笑,道:
  “清風臺的這塊肥肉可並不好吞,姓常的只怕咽不下。”
  田壽道:
  “我們趕回去好生合計合計,壹定要殺他娘的壹個片甲不留。”
  卓文君道:
  “算日子還有五六天,我們要不要派人去廣義的藍旗社知會他們壹聲?”
  田壽道:
  “何止是知會他們,根本就是要他們的人馬趕過來,兩下裏來個夾擊,我估計斷腸谷地方最適當。”
  卓文君突然又道:
  “柴老二的這消息可靠?”
  田壽道:
  “八九不離十,否則柴老二算死定了。”
  當夜二更天,二人已趕到了三尖山的清風臺。
  可也真是巧合,因為二人壹進入東村,正碰上十二名壯漢在巡夜,頭目正是蕭彤,上回田壽同卓文君率人自三仙臺回來,也是遇到蕭彤值夜的。
  那蕭彤見田頭陀與卓文君二人騎馬回來,忙命人上前牽馬,且笑對田壽道:
  “田爺怎的又是半夜趕回來呀!”
  田壽壹‘笑,道:
  “清風臺可有什麽事情?”
  蕭彤道:
  “田爺,自從孫少爺回來以後,這些天平靜得不能再平靜了,今年雪下得厚,田裏麥苗蓋上這麽壹床厚雪被,來年必定好收成,哈……”
  卓文君道:
  “清風樓全入睡了吧!”
  蕭彤應道:
  “天氣寒,入夜不久就關門了。”
  卓文君忙又問田壽:
  “田叔,可要立刻派人去廣義?”
  田壽已翻身下馬,聞言他卻對蕭彤,道:
  “且把四位村長找來。”
  蕭彤壹聽,就知道必有重大事情發生,當即回身就走,匆匆的離開清風樓去了。
  蕭彤臨走,吩咐他帶的十二人到處再查壹遍,只因為清風臺的四村八部落皆因山中地形而建,平日裏巡查不但是防盜匪,而且也要防那山裏的野狼野狗侵入。環繞在清風臺四周東南西北四山便在這些村落的外圍,望去宛如三個高又尖的烽火臺。
  現在,正有四匹快馬,急速的趕往東北方馳去,披星戴月急速樣子,顯然負有重大使命。
  從清風臺往廣義鎮,有條近路,田壽就十分清楚這條山道,他要蕭彤四人走這條山道,足可以省卻三十裏。
  蕭彤四人剛走不久,四個村長也都到了清風樓下,卓文君招呼四人在廳上坐,就聽得田壽道:
  “上回大刀寨攻打藍旗社的事,各位當記憶猶新吧!”
  北村的村長很年輕,他個頭長的比卓文君還高大,二人年紀差不多,小時候二人壹起攪和過泥巴玩,這人叫高亮,也曾跟卓清風學過功夫,—把蠍尾鋼叉,曾被他叉死過不少野豹。
  這時他站起來,沈聲道:
  “三仙臺那檔子事,我們也有幾人喪命的,這筆帳就等著去向大刀寨索討了。”
  另壹壯漢也叫道:
  “我們南村也在奇怪,清風臺死了人難道血就白流了不成。”這人叫李方田,四十多歲,是個大胡子。
  田壽咬著牙,道:
  “半夜把四位找來,便是要告訴各位,快把各村的人動員起來,我們不去找上大刀寨,大刀寨卻自動送上門來了,討血債的日子已為時不遠了。”
  高亮“呼”的壹聲站起來,道:
  “田爺的意思是那大刀寨要殺過來了?”
  田壽道:
  “不錯,而且是壹舉想踏平清風臺的。”
  西村的粗壯稍胖漢子叫水清,最是火爆脾氣,聞言壹拍桌面罵道:
  “好哇,娘的老皮,大刀寨是什麽東西,我們為什麽要等他們殺來的,太不像話了。”
  東村的村長程壹裏,金剛怒目的也站起來,道:
  “少主人,上回大刀寨偷襲我們清風臺,等到大夥集合完,他們已把孫少爺擄走,當時大夥就要殺上大刀寨去的,卻是太夫人夫人硬是不要大家攻向大刀寨,說什麽要顧忌孫少爺的安全,殺上大刀寨反會對孫少爺牲命構成威協,這下子可好,我們不找他們,奶奶的他們竟然得寸進尺的還想把我們壹馬掃,少主人,妳說誰還能咽下這口氣!”
  卓文君對田壽道:
  “田叔,清風臺就由妳老壹切安排吧,大夥已是同仇敵愾,抱著毀家紓難的決心,大義凜然,以列頸就戮不畏死的精神,準備給予大刀寨以迎頭痛擊了。”
  田壽望望四位村長,點頭道: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這道理我不說各位也清楚,好在距離大刀寨來攻尚有五日,我們要利用這五日時間好生加以準備。”他壹頓又道:“當然,我們絕不會把戰場擺在清風臺。”
  卓文君點頭道:
  “以我看我們把人拉在野狼谷去等他們。”
  田壽搖頭道:
  “不,野狼谷太遠了,距我們清風臺快五六十裏之遙,我們那得早壹天趕去,大冷的天,風餐露宿可不太好,再說萬壹遇上壹場大雪,這仗不用打就讓我們先吃不消了。”
  卓文君壹想,又道:
  “那就把我們的人拉到斷腸谷如何?”
  田壽壹想,點頭道:
  “倒是個用兵的絕佳之地。”
  西村村長水清沈聲道:
  “以我看我們整頓個三四百人,壹舉殺上大刀寨,豈不是幹脆。”
  田壽壹笑,道:
  “選擇有利地形,爭取主動攻勢,且又減少我方傷亡而獲得到最後勝利,這才是我們的目的,這時候應鬥智不鬥氣,便是那壹方勝利。”
  卓文君點頭,道:
  “全看田叔帷幄運籌了。”
  田壽壹笑,道:
  “這時候他娘的我倒是又懷念起我那兩個老哥來了,有他們在我溜邊站,頂多跟著去殺人便完事,那像現在,還得動大腦籌計謀,用小腦領著幹的多累人!”
  在座五人,誰也知道田壽說的是“虎爪”卓清風與“包頭紅巾”於柏天二人。
  是的,這時候如果有他們任何壹人在,別言領兵殺了,便大刀寨也絕不敢輕舉妄動。
  原來卓清風與於柏天在的時候?雖各據—方,互不侵犯,但在—般人的心目中,都知道清風藍旗大刀寨,以此須序而聽得常玉春心中不舒服,為什麽,不稱做大刀寨清風臺藍旗社呢!
  這光景還有個笑話為證:
  “虎嘯震天庭,藍旗飄九州,大刀寨在褲襠甩。”
  人們暗中這般說自是有原因—壹—
  原因是清風臺與藍旗社的人較為正派。
  至於在心中唾罵大刀寨,當然也是有理由壹壹
  因為大刀寨的人見到銀子,便像襠裏那玩意兒見到絕色美女般的不老實。
  六人還在清風縷大廳中商議那斷腸谷地形呢,早聞得樓梯聲響動,只見黃倩披著狐裝披風走下來,她見田壽與丈夫卓文君正與四村長商議什麽,笑了,道:
  “回來也不叫我—聲,我也好叫人給妳們弄些吃的,”
  田壽揮揮手道:
  “妳還是上去睡吧,我們在路上啃吃過幹糧了。”
  卓文君迎上去問:
  “媽可好?”
  黃倩點頭道:
  “妳這次去媽很放心,這幾天她老人家壹直是含笑的。”
  卓文君回頭望望田壽,又小聲道:
  “她派田叔緊逼盯人,當然大可放心了。”壹頓又問:“我們小柱子呢!”
  黃倩壹笑,道:
  “睡了,他很好!”說著,她忽然“噢”起來了壹壹卓文君抱怨的道:
  “快回樓上去吧,準是受涼了。”
  田壽立刻走過來,道:
  “怎麽了?”
  黃倩壹笑,道:
  “沒什麽,我很好,這就叫他們起來給各位弄夜點。”
  田壽回頭對四位村長道:
  “大夥散了吧,明日午時整這裏來見面。”
  卓文君也道:
  “折騰—天,早睡也好。”
  那田壽早走向大廳西邊他常住的客房中了。
  卓文君手扶著黃倩壹路往樓上去,黃倩見四下無人,這才低聲道:
  “文君,我好像有喜了。”
  卓文君壹聽楞頭楞腦的道:
  “真的?妳沒騙我吧!”
  黃倩雙目向上壹翻,嬌羞不牲的道:
  “為什麽要騙妳?有必要嗎?”
  卓文君大喜的道:
  “好嘛,小柱子終於有個兄弟了哈……”
  黃倩又道:
  “這件事我還未告訴媽知道呢!”
  卓文君道:
  “由我來說,媽壹定高興的。”
  黃倩未開口,只把頭在卓文君的臂彎中點著——斷腸谷應屬於熊耳山壹脈,距離三尖山清風臺約十來裏地,這裏滿谷盡是茅草,稀稀落落的也有幾棵野柿子樹,有壹條山溪,曲折回流斷腸谷,遠看像壹條豬大腸。
  自從田壽決定在這兒堵殺大刀寨以後,他已同卓文君與四位村長不只壹次的來到這兒,現在田壽又站在壹處高坡上向四下指著——他目光冷沈的對卓文君道:
  “還有兩日了吧!”
  卓文君道:
  “今日十月十三日。”
  點著頭,田壽又問四位村長,妳們各村的人可全都召集回來了?
  北村長高亮道:
  “就等田爺分派了。”
  田壽道:
  “人數上有多少?”
  高亮道:
  “北村有八十五。”
  南村的李方田也向田壽報道:
  “我們南村共八十二。”
  西村的水清道:
  “西村七十八。”
  東村的程壹裏高聲道:
  “東村七十二。”
  卓文君道:
  “清風臺也有四十二,其中十二個是武師,田叔是知道這些的。”
  田壽壹想,道:
  “我們有這些人卻不能全投入戰場,總得留下壹批守住清風臺的。”他稍作思忖,立刻作壹分配,道:
  “這麽辦,每村出四十名,挑精壯且具武功的,加上清風臺再挑出四十名,湊成二百人,我想也就足夠了。”
  卓文君道:
  “田叔別忘了,大刀寨來了三百余眾呢!”
  哈哈壹笑,田壽道:
  “兵要精不在多,別的不提,單就心理上與士氣上,我們就壓倒大刀寨的壹群狗東西。”他望望身邊幾人又道:“所謂心理上勝過大刀寨,是因為我們站在’理‘字上,理直氣壯,有理就能壓倒對方,至於士氣那就更不必細說,因為我們這是保家,敗了壹切全完蛋,到這節骨眼,娘的就算是掉個胳臂少條腿,只怕還會拖住個敵人墊背的。”
  卓文君點頭道:
  “田叔這話倒是不假,清風臺可沒有孬種。”
  清風臺是沒有孬種,因為就在當天過午,田壽把各村的人集中起來,在清風樓前面加以挑選時候,不少沒被挑選中的。人直抱怨,他們壹心要上第壹線的斷腸谷呢。
  於是,便在當天夕陽剛落山時,遠從廣義藍旗社的人也趕到了,領頭的正是藍旗社第二支的“鐵頭”白布衣。
  另外兩支則是藍旗第五支的“八步騰空”金風與第六支的“太極劍”於鬥南。
  那白布衣見了田壽,幾乎又落下淚來,道:
  “田爺,三仙谷壹戰,藍旗社至今元氣未復,另外三支本想壹起來,只是他們的傷還有的未復原,我就把另外北面的兩支帶來了,人數是二百人。”
  田壽撫髯笑道:
  “藍旗社清風臺原本—家人,我那大哥卓清風不在,連於柏天也不知道窩到哪裏不露面,這光景我是跳回三界也顧不得六根中哪壹根不凈的代為出頭了。”他望望於鬥南與金風二人,又道:“兩百人是夠了,廣義那面總也得有所防備吧!”
  白布衣忙回道:
  “藍旗社自得到消息以後,已集中力量在廣義,約摸著還有五百來人在守著。”
  這時“八步騰空”金風又道:
  “原本早趕來個半日的,只因各支旗下兄弟爭議不決,意見不壹致。”
  田壽壹怔,道:
  “什麽意見不壹致?”他以為藍旗社支援清風臺有人持反對意見呢。
  白布衣道:
  “田爺,是這樣的,原本是派來支援的兩百名兄弟,另外的五百名兄弟,加上石如玉他們,皆要趁此機會斜刺裏殺上大刀寨,壹舉滅了姓常的那批王八蛋,只是我覺得這件事非同小可,必得有於當家的口諭,我白布衣擔不起這麽大的責任,所以我攔住他們了。”
  田壽點頭道:
  “妳做的對,任何—場爭戰,總是難免死傷累累,壹日藍旗社吃虧上當,後果誰也擔待不起,即使於柏天在,如果他是個仁者,他也必先為部下性命著想,終究像大刀寨的常玉春是少有的。”
  這天晚上,卓文君命人殺豬宰羊,且又殺了兩頭牛,酒窖的各種酒也擡出來十幾壇來。
  本來嘛,打仗以前必得吃飽喝足,如今只隔壹天就要拚命了,後天的日落,不定只有幾人看得到了。
  於是——
  酒喝得豪壯,豪壯中有些人竟是仰天高歌起來。
  田壽反倒是滴酒未沾,夜裏他還獨自壹人去了—趟斷腸谷,回來的時候已是五更天了。
  誰也不知道他去幹什麽!
  黃倩文又懷孕了,這消息是卓文君對老人說的,卓老太太喜的合不攏嘴來,因為卓家三代單傳,人丁並不旺,如今難得聽到媳婦又懷身孕,自然是十分高興。
  借著這機會,老太太命帳房開庫銀,連藍旗社的二百人也算在內,每人五兩銀子。
  當然,有些不知底細的人,還以為這是搏殺之前的犒賞銀子呢!
  就在這天過午不久,遠在子午嶺下的大刀寨也出發了,臨走,“血刀”常玉春對三百家的大刀寨弟兄也加發了五兩銀子,且高聲大叫:
  “只等拿下清風臺,我們再回頭席卷白虎鎮,哈……”
  “血刀”常玉春的大笑,往往就能提高他部眾的士氣,因為就在他的大笑中,往往引發起共鳴,而使得所有大刀寨的人全笑起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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